待何景一走,路溪马上将门拉上,瞪大眼打量着路岸,惊恐道:“你是我哥么!不会被夺舍了吧?”
说着,她将手指捏成兰花指,掐着嗓子道:“呔!何方妖孽!速速显出原型!”

路岸看他仿佛是在看白痴:“滚。”

“嘁!真没幽默细胞!”路溪想到刚刚那厮,又凑过来问,“刚刚那个是何远的什么亲戚?爸爸?我们刚刚那样给他找不痛快是不是不太好?”

“他的确是何远的爸爸,不过何远是单亲家庭,跟着母亲生活,他俩关系非常差。”路岸看着微信上的信息一顿。

何远:岸岸过年来丈母娘家走走呗~她说给你包大红包。

路岸抬头:“我们过年回去吗?”

路溪摇摇头:“今年不回,爸妈说把他们都接过来,你看妈买这么多年货不就知道了。”

路岸点点头。

路岸:可以。

他打完这些又突然想起,何远之前在家庭住址上扯了谎,他到现在还不知道何远的真实地址,当下心里升起一股火。

路岸:算了,不认识你家,不去了。

何远:我去老地方接岸岸!

路岸:什么时候?

何远:年初二!晚上九点!回娘家!乖巧

见何远对“女朋友”这个称号接受程度那么高,路岸突然有点想笑,原本有些糟糕的心情又好了些。

————————————

年初二,路岸早早和家人打了招呼,掐着时间点准时出门了。

大部分店铺都回去过年了,路上有些冷清,原本灯火通明的路上只亮着几盏昏暗的灯。

路岸夜盲,开始还骑的小心翼翼的,到后头发现时间有些来不及了,于是加快了速度。

他抓着车头瞥了一眼手表,抬眼时猛地看见前方居然躺着只猫,连忙将车头往边上一扭。

猫蹿得飞快,路岸倒是没稳住车身,连车带人摔在了地上。

路岸看了一眼手上裂开的伤口,显然是和上次摔的是同一个位置。



反正也不远了,路岸推着自行车往那去。

相比起路上的冷冷清清,这块贫民窟反而很热闹,还有几辆车停在这。

路岸停好自行车,手上的伤口有些疼,血渗出来流淌到手腕。

路岸没带纸,只找了个地方蹲着晾手。

别说,他第一次去何远家还真有些紧张。

手机震了震,路岸站掏出了起来。

何远:岸岸你到了吗?抱歉,今天有些事儿不能去接你了,要不明天我去你家?哭唧唧

路岸拧眉,看着这句话沉默了几秒。

几个意思?

那我着手不是特么白摔了吗?

路岸:把地址发来,我直接过去。

对方正在输入了良久,最后发出一小串字。

何远:不用,你今晚暂时不能过来。

路岸徒然升起一股怒火。

我艹?

不是特么你定的今晚吗??

劳资人都在这等着了又告诉我不行?!

你以为劳资稀罕你那劳什子红包?

路岸狠按屏幕:不用拉倒!

他也不管何远后面发什么,直接把手机塞进裤兜站起来去牵自行车。

又有一辆车停下,一对夫妇拎着东西下来,身后有个穿着花棉袄的小孩从屁颠屁颠的跟着。

他突然想,何远是不是真的有什么比自己重要的突发事件,或者说,何景说的都是真的。

何远从一开始就是意气用事。

路岸压下心中的不适,推着车往回走。

他非常不喜欢自己现在的样子,像个娘们儿似的在纠结自己在对方心里的位置。

“哥?”路溪奇怪道:“你回来的还挺快。”

路岸没答,径直拿了双氧水往里走。

“阿岸的手怎么回事儿?”路奶奶一眼就看见路岸拿双氧水时的怪异姿势,赶紧冲路岸招招手,“快过来让奶奶看看!”

路岸走过去,摊开手:“骑自行车摔的。”

“你们这些年轻人就是冒失!那么大人骑个自行车还摔跤!我像你那么大年纪干什么都谨慎,走一条泥路是看了有看!哪想你!”爷爷将拐杖点得啪啪作响。

路岸看着双氧水划过的伤口上冒出的泡泡,又想起了上回何远帮自己上药时候的样子,垂眸,小心肝儿有点隐隐作痛。

“怎么回事!阿岸都受伤了你还骂他!”外婆闻声赶来,看见路岸精神萎靡的样子一阵心疼,连忙放柔声音哄道,“阿岸不难过昂!外婆回头给你做佛跳墙!”

“爸妈,你们别太夸张了。”路妈妈看见路岸被三个老人团团围住,有些无奈,“男孩子摔个跤很正常,没有那么娇气的。”

外婆不开心了:“怎么夸张了,这都流血了!你小时候摔跤蹭了点皮哭得整条街都知道!”

路妈妈不管他们了。

其实路岸伤的确实没有上回重,他更多的是心里不舒服。

自己第一次过年去喜欢的人家里拜年,居然还特么给放鸽子了?!

想到自己过去的时候还摔了一跤,路岸就觉得浑身上下都不痛快!

他回到房间拿出手机,看着发亮的信号灯半晌,还是打开了消息。

何远:我家在是xx别墅区1001号。

何远:你站那,我现在就去接你。

接着是六分钟前。

何远:岸岸我到了,你在哪?

路岸拧眉。

他不会还在那吹冷风吧?

路岸正准备打字,信息提示声和门铃声同时响起。

何远:岸岸快给你的男朋友开个门~

路岸猛地站起来跑出房间。

门已经被打开,何远站在门口,身边还站着吴倩。

“阿岸,你同学来看你了!”路奶奶道。

何远朝路岸眨眨眼:“晚上好~”

路岸的心脏一荡,道:“奶奶,他还是我对象。”

他能怎么办?

他喜欢何远啊。

就算他公然放他鸽子,就算他心里可能不是把自己放第一位,他还是喜欢啊。

吴倩给路岸和路溪都封了一份非常厚实的红包。几位老人嚷着年轻人的心理我不懂,然后和吴倩聊得非常开心,这两家人竟相处得异常的融洽。

待几位老人聊累了回去睡觉,吴倩让何远去车上拿些落下的东西,然后看向路岸,揶揄道:“远远急匆匆地从家里跑出去的时候我就猜到他是要去见你了。”

路岸有些不好意思。

“今晚何景带着远远的爷爷奶奶来了,场面不太好,远远不想让你看见。”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抬眸道,“远远肯定没有告诉你他和何景的事,不过我想,还是坦诚些好,毕竟他是真的喜欢你。”

路岸一顿。

“何景这个男人啊,是个大学教授,不过他和我在一块儿的时候还不是,我们家花钱资助他深造的。”吴倩眼神一凉,“但他这男人居然背着我和自己的学生搞在一起!本来他这好男人的形象装的很好,我很忙,也没发现。”

路岸从小生活在非常和谐的家庭环境里,听到当事人口述何景的禽兽行径还是有些难以置信,瞪圆了眼睛盯着吴倩。

吴倩抿了一口茶,接着道:“直到有一回,我开会让他去接刚上小学的远远,结果他居然和那女学生厮混得忘了这一茬,想起来的时候,老师说远远已经给人接走了。”

“谁?”路岸心里已经有了个不太妙的答案。

“那当然是人贩子了。他怕自己的丑事败露还不敢告诉我,也不愿意报警,撒谎说远远在同学家住。”吴倩冷笑,“他那种没用的东西找人有警察厉害?简直是浪费了最宝贵的时间!”

“我得知真相之后一边跟他离婚,一边停了工作,调所有的人脉找远远,好不容易逮着他个拐卖集团,却没有找到远远。”

“已经被卖了?”路岸皱眉。

“不是,那几个人贩子说远远在荒山野岭那儿趁机逃跑了,他们没追上。”吴倩答。

路岸:“那他后来怎么被找到的?”

吴倩笑了:“有时候缘分就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我找了他将近三年,都打算放弃了,出差路过一个孤儿院的时候,居然听见有人在喊何远这两个字,我当时回头,一眼就认出了远远,这就是我没有给他改姓的原因。”

她又抿了一口茶,叹道:“不过他的性格变化了很多,也不太合群,有时候给你觉得不适的话,请你多包涵包涵。当然,和你在一块这段时间,他改变了很多,我这个做妈妈的都有点儿吃醋了。他是真的非常喜欢你。”

路岸没想过,何远这个娘们唧唧的人居然经历过这档子事,而且从来没有告诉过自己。

吴倩见路岸傻愣愣的样子怪可爱的,也难怪何远会喜欢上,她忍不住伸手揉揉路岸的脑袋,道:“我很高兴你愿意接受他,远远的性格确实是有些缺陷,他仿佛没有集体荣誉感,总是自己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也不愿意往人多的地方凑,而且越生气笑得越灿烂,有时候我也会很头疼。”

路岸在脑子里搜刮了一圈和何远在一起的种种,非常诚恳道:“我倒觉得何远他很可爱、很勇敢、还很聪明,人也很有趣,我们班的很多同学都很喜欢他。”

吴倩笑了。

那是因为你喜欢啊。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