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已是金秋时节,秋高气爽,湖光山色,姐妹们经常结伴出游。
这日,三人结伴前往西湖游玩,苏堤白堤,移步换景,一段一个故事,白娘子和许仙在断桥相会,苏小小畅游西湖。湖水清澈,游人如织,三三两两,孩子们在放纸鸢,一边奔跑一边欢笑,人在景中走,身在画中游,纵然来过多次,依然觉得美不胜收。

西湖的美并不全在于她本身,而是那些千百年来的历史轶事和文脉底蕴,那些前人风姿让后人瞻仰怀念。

游了一会儿,才发现今日人特别多,到卖糖葫芦的小贩那儿打听,才知道原来许临海明日就要赶往上京,其他士子今日为其送行,聚会出游,姑娘们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倾城出动。

艳阳高照,远处高高耸立着**塔,近处湖水清澈,波光鳞鳞,几位姑娘也沿着湖边便走便玩。看着湖边忙碌的小商贩们,那些出来游玩的男男女女们,真是芸芸众生,欢乐忧愁,千百年来在西湖边不断上演。

谭茵看到白堤上有很多人群,人群的中心正是那许临海,只见他走到哪儿,人群就跟到哪儿,姑娘们纷纷扔花给他,彦敏心想怎么不扔水果,掷果盈车吗!砸死他。

彦雅拉着她们避开这些人,各走各的路,各赏各的景。走得累了,便去湖边茶馆歇歇脚。

这茶馆对着西湖,靠窗一排隔成一个个雅座,雅座中间用一人多高的屏风遮挡,屏风上绘制都是西湖的美景。茶馆内挂了一些名人字画,布置得颇为风雅。

小二引几位姑娘往窗边的雅座走去,几人在桌旁坐下,小二上了茶及八小碟点心果子,大家边吃边聊。

“未能抛得杭州去,一半勾留是西湖,虽然看了这么多次,还是觉得好美!”谭茵叹道。

“羡慕吧,要是羡慕就让李征来杭州,这样姑夫姑母都住这儿,我们可以一直在一起。”彦敏打趣道。

“你这丫头又拿我开玩笑,看我怎么收拾你。”谭茵见她提到李征,脸上又气又羞说道。说完扑向彦敏,彦敏急忙转身躲过。忽然听见隔壁也传了一阵低笑,两人赶紧停下来。

“阿茵最近瘦了很多。”彦雅道。

“人家想着李征吗!”彦敏咯咯笑道。

谭茵瞪了彦敏一下,看着窗外的西湖,“水光潋滟睛方好,山色空蒙雨亦奇,苏大胡子真是一代奇才。”喝着茶道。

“你不是更喜欢李白吗!”彦敏道。

“是啊,可是苏大胡子我同样喜欢,二姐姐你呢!。”

“我到更喜欢辛稼轩。人生三个阶段,刚开始是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然后是衣带渐宽总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最后是众里寻他千百度,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彦雅微笑道。

“好一个灯火阑珊处!”谭茵笑道。

“那离我们似乎还有点远,既然水光潋滟睛方好,今日天气晴好,我们划船去吧。”彦敏是个行动派,立马跟几位提议。

大好时光,自然要好好游玩,等歇息得差不多了,几人便起身离去。

出得门外,谭茵感觉似有人正在看她们。回过头去,在刚才她们就坐的隔壁,几人正透过窗看向她们,其中一人竟是许临海。

这时,彦雅彦敏仿佛也感觉到了,回过头去。许临海看向彦雅,眼含深意,彦雅看见是他,也是一惊,随后转过身子往前走去,谭茵和彦敏忙跟上去。

“那个在最前面的就是高家的二小姐。”有人道。

“她要是无盐,杭州城绝大部分女人就是夜叉了,你没看错?”有人道。

“我上次陪我娘和妹妹去灵隐上香,刚好她也在,我妹妹和娘都认识她,她在这些姑娘中最大,在家排行老二,因此叫她二姐姐,这还能有错!”

“很是知书答礼吗,谁说她大字不识一个,铜臭味十足的。”

“那句灯火阑珊处真是妙啊!”

许临海仍看着远去佳人的背影,平时意气风发的人此刻却不发一言,心中却不知什么滋味。

想起初一那日,大哥秘密回来,两人陪母亲去灵隐寺上香,他对自己说的话,“临海,你自幼便有主见,此次退婚我也依了你,这事是我们许家做得不对。我们许家世代书香门第,你自小便心高气傲,祖父以婚约回馈高家让你深以为辱,认为高家是持恩要挟。”

“但这高家着实出乎我们预料。高家虽为商家,当年对许家资助颇多,这是有义;许家现在蒸蒸日上,高家为了女儿却主动退婚,不贪恋权势,这是有情;这位二小姐对一个冒犯自己的小乞丐如此可亲,这是有善。这次我把庚帖带回来了,只是高家有情有义,小姐美丽善良,你将来可不要后悔。”

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三位姑娘在湖中划船,碧波荡漾,横舟自流,有一搭没一搭地说着话,却都决口不提刚才碰到许家公子的事。

午后的阳光晒得大家懒洋洋的,身处在空旷的水面上,远离岸边上人群,仿若隔世。

湖水清澈,远山缭绕,遥望远处岸上人家,已近傍晚时分,远处一些人家已经升起了袅袅炊烟,人在湖中游看岸上的风景,却不知自己也成为岸上人的风景。

待上岸,刚走了几步,就听到有人在后面说道:“请二小姐留步。”回头一看,却是许临海。

这许临海端的是玉树临风,可惜好皮囊却没配了个好心肠。

彦敏似笑非笑道:“吆,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貌若潘安,才比子建的许家二公子啊!这杭州的风采西湖要说占得五分,那二公子起码要占三分。我们这些粗俗之人可不要脏了二公子的眼,呀!这路我们刚走过,要不要我让人去扫扫?”

彦雅拉了拉彦敏,示意她别再嘲讽。彦敏也知道这不过是小孩子意气之举,可实在是气不打一处来。

许临海被彦敏一阵奚落,却未露出半分愤怒生气或是尴尬之色,只是向着彦敏行了一礼,彦敏见此也是没趣,哼地一声转过身去。

许临海看来已在此等候多时,彦雅不欲声张,遂走上前去,对着许临海行了一礼道:“不知二公子有何事?”

“不知小姐可否借步说话?”许临海眼睛看着她道。

彦雅点点头,和谭茵彦敏示意,便走到离她们约十米远处,许临海跟上。

彦雅看着眼前的这位男子,可谓是无数女子心中的檀郎。曾几何时,自己也像今日无数少女一样憧憬着和他有美好的未来,希望他的微笑,期盼他的温柔,更是想象着美满的生活。

可是一切都变了,深夜无人时的痛哭,听到别人嘲讽时的心碎,家人们背地里的叹息,哥哥妹妹们的愤怒,这些都让她感到无比的压力。

何必为难自己,让自己难过,让家人伤心,而他却置身事外,不过是增加茶余饭后的笑料罢了。

许临海看着她,人如其名,娴静温雅。她很平静,似乎看不出退婚带给她的波折,但仍露出几分憔悴,“断送一生憔悴,只消数个黄昏。”退婚一事对其影响不可谓不大,不禁心底深叹了口气。

本来一段留言起了又灭,不过一月时光,可因为牵扯到自己,这近半年来,城中风言风语从未停歇,彦雅时常被拿来打趣取笑,还被时常用来告诫,婚配需门当户对,男女需情投意合。

她受如此委屈,今日看到始作俑者,却未出一句恶言。看到彦雅平淡的表情,许临海心中黯然,宁愿她破口痛骂,也不要像现在这般波澜不惊。

许临海说:“我知道说对不起、抱歉之类的话只会让小姐更为难堪,也让我显得更没有诚意,我只想说子斐真的是追悔莫及。”

“都过去了。”彦雅淡淡道。

“临海此刻不敢期望小姐原谅,只待京试后再向小姐赔罪。”

他这是说什么,是希望自己等他到京试高中吗?彦雅不欲与他多言,对他微微一笑就走了。

晚上回到家后,姐妹三人再聚首,都不明白这许临海怎么回事?怎么态度前后完全不同。几人想了又想,不知道这人啥意思,怕家人再担心,便瞒了下来。

不久后,城中流言再起,说是许家二公子对前未婚妻一见钟情,意欲再次提亲,再续良缘。

高家大怒,大公子直骂许临海无耻至极,竟然利用众人流言逼得别人不敢来提亲,这让彦雅终身大事如何有着落?

谭茵自幼生长乡里,周围众人淳朴,即使有一二奸猾之辈,也不过是耍些小聪明小诡计罢了。像许临海这样设好陷阱逼得别人不得不跳还要跳两次,自己名声丝毫不损的人真是从未见过,也真是开了眼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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