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寒水如何看不出?那日在洞中他已经察觉子轩的异样,他比任何人都急切救出夏枯草,这份情意怕不简单。
子轩毕竟太年轻,他见石寒水不说话,便兀自开口声情并茂的道:“师尊,弟子与夏枯草师妹情同手足,我们上山之时已经结拜成兄妹,弟子此刻心如刀割,师妹一定还活着,她等着我们去救,您是她的最亲的师父,定然不会弃她于不顾,还望师尊成全,准许弟子下山寻找师妹。”

话已经说的很明了,石寒水心中如何不知,且此事只能交由他办,点头之迹他见子轩眼中神色大放异彩,他不知为何心中颇为不爽,又不知原因。

子轩关上门,心中颇为忐忑,这么多年他故意不曾打听过世间消息,如今再入凡尘竟恍如隔世,也不知曾经的那些人那些事能否放下。

在山中修行,十年如一日,曾经太过复杂的经历如今好像都忘了。

收拾好行李,告别了师父等人,便御剑直朝山下而去。

路过土城时,实在渴的慌,便去了就近的一间茶肆喝口茶。

刚坐下喝了一口就听旁边那桌在说话。那桌坐了两个男子一个女子,男子着装打扮都是市井小民,倒是女子不像什么正经女子,穿着极其暴露。

“唉唉,听说没有,皇上已经昭告天下要迎接皇后啦,这都快十来年了,听说皇上的后宫只有寥寥几个侍寝之人,纳入妃子极少,这皇后肯定是人中极品。”

“那可不,唉,我听有几个道士说皇帝新封皇后乃一狐妖,长相极其妩媚,皇上对她一见钟情,千依百顺,现正不遗余力在民间寻宝,多半是为讨好那狐妖呢!”

那女子突然哎呦一声,靠在了说话的男人的身上,软弱无力一般,眼神也是极尽妩媚,给了那男人一个香吻撒娇道:

“那妾身姿色如何,客官可也惦记那狐妖?”

那男子顿时乐呵了,回吻了一口,豪气冲天:“我怎么可能放着你这种国色天香不要,要那什么狐狸精,我嫌自己命短么?哈哈哈——”

姬子轩微蹙眉,什么皇后,什么狐妖?难道宫中最近有大事发生?

临走时师尊并未透露许多,只道三界之中能藏人而不被搜出的只有他能去的地方。

子轩细想,他能去而不被搜的地方难不成就是这皇宫?

可是这件事与夏枯草能有什么关系,新封皇后出生不明,众人猜测实乃狐妖,那说明此女子毫无背景,并不是朝中权贵之女,而夏枯草失踪了,师尊都找不到她,这时间也是吻合,那倒是有可能与夏枯草有关,不论如何,有一点机会都不能放过。

子轩出了城门,果见城门贴了不少的告示,其中一张就是昭告天下封后的文书,另有一张是寻天下至宝,重金购入的文书。

一时之间,鉴宝大会倒成了热闹的地方,众人纷纷拿出自以为的宝物来鉴别,希望被看中高价出售。

子轩一路往京城而去,这沿路所见倒是比十年前感觉更加繁华,百姓安居乐业,他心中有说不出的滋味,那个人怕是死了?

他是他心中的痛,初听到新皇继位的消息时,他似卸下了一身防备一般,那初时的憎恶,厌恶,反抗都不值一提了,毕竟逝者已矣。

子轩站在皇宫大门前,从包袱中拿出那块沉甸甸的金牌,闪闪发光亮在看守之人面前,所有人立马错愕的表情跪在了他的脚下整齐划一的道:

“见过轩王。”

是的,他就是皇上第五子姬子轩,姬子恭和姬子龙的弟弟,这两个人斗的你死我活,最终还是皇长子也就是当时的太子,他的大哥姬子恭赢了。

这没有什么好庆幸的,皇子之间没有多少友谊,更不存在什么亲情,都是异母同父,关联甚少,母亲之间更是尔虞我诈,日日争宠,从小在这种大环境下,还能相信亲情的甚少。

姬子轩仰头看着这红墙,母亲若生在平凡人家,该是幸福安然的,可惜被帝王看中,断送了一生,日日盼日日等,皇恩不缺,敌人却是一大堆,最后却命丧心爱之人的手中,就因为那无尽的猜测,诋毁,爱情在这宫中简直是一道天底下最好笑的笑话。

姬子轩每走一步心中就沉痛一分,十年了,整整十年了,他本以为自己再不会踏入这皇宫一步的,结果还是回来了,他的手心被指甲掐出了一道印子,母亲,儿回来了!

姬子恭没想到姬子轩会回来,他佯装着笑意站起了身,走下台阶,一手扶住了姬子轩行礼的胳膊:

“五弟不必行此大礼,自朕登基,你就从未回宫,真是好狠的心,也不回来看看哥哥们,如今好不容易回来一趟,礼就免了,今晚设宴,咱们兄弟好好喝一杯。”

姬子轩顺势点头:“一切依皇上所言,我本不喜这深宫高墙,哥哥们都是知道的,我从小就不精通管理,更不懂人情世故,我行我素惯了,如今哥哥缺人之时,为弟却帮不上任何忙,这闲云野鹤的日子是非常适合我的,为弟此次只是经过这里,所以回来看看,顺道祭拜母亲,哥哥不必大张旗鼓。”

这话不假,姬子恭拍拍他的肩膀呵呵一笑,这姬子轩虽然从小备受父皇宠爱,可惜多年前的那桩命案是他心中的结,自那日起,父皇便放弃了他,他早已不再皇储的威胁之列。

如今称兄道弟,也是给了仙家面子,他修仙在外,若有所成,往后姬家千秋万代的基业也有人庇护,若无所成,与他姬子恭也无威胁,毕竟他姬子轩在朝中可是半点势力都没有,母家势力十年前也都铲除殆尽,翻不了身了。

姬子轩道别了姬子恭后,就去了皇陵,母亲应该是随着父皇一起进入陵寝了吧?

可是站在那皇陵前,姬子轩跪在那里哭的像个孩子,毫无掩饰,鼻子眼泪一大把,他手上的黄色小花散了一地。

看守黄陵之人告诉他,他的母妃并未葬入皇陵,这是怎么回事?

母亲遇难之时,只是草草一葬了之,有人告诉他,待皇帝驾崩,他的母亲就会随着皇帝遗体一并下葬皇陵,如今怎会没有?

姬子轩立刻返回皇宫后山的丽水湾,那里仍旧耸立着一座孤零零的坟包,那坟包长满了野草,风一来,随风摇曳。

姬子轩跪在坟头嚎啕大哭,在他的印象中,母妃与父皇是极其恩爱的,父皇对他和母亲也是宠爱有加,母妃家族虽不是极其位高权重,可也是朝中四品,就算她有过错,也不至于家族受牵连,怎会连进入皇陵的资格都没有。

如今这荒坟长草,可见没落,根本无人记得他的母妃,更不能受香火祭拜,他修仙在外,怎可时时来看,母妃一人长眠于此该是多么孤独,他的父皇当真如此狠心?

姬子轩一把一把慢慢地料理着这荒草,往事历历在目,母妃的一颦一笑都还记得,那样明媚,那样灿烂,像极了一个人,而那个人失踪了。

夏枯草坐在凳子上不停地踢脚尖,她很彷徨,不知现在结果如何。

姬子恭已经去了许久,还是不见半点动静,总是把希望寄托在别人身上真的会让她焦虑不安,却除了等待又无他法。

她站起身围着桌子一圈一圈的转,希望这样可以让自己减少焦虑,房梁上的人眼睛都看花了,硬是忍不住翻窗而出。吓了夏枯草一跳,原来那暗卫一直在房梁上。

她正好有疑问,忙叫住他,可是他却理都不理,装听不到落荒而逃,夏枯草看着手切了一声,跑的比兔子还快。

奇怪,她手上的那东西到底是解了还是没解,还是,它失去了作用?

可惜她和姬子恭做了交易,她现在要救碧晨和简阳,就算放了她,她也不会走的。

夏枯草正在喝水时,门外有了动静,夏枯草以为是那些熟悉的人,赶忙跑过去开门,门开了,却无人,胸口突然闷了一下,噗,一口血喷在了门框之上,瞬间感觉天旋地转起来,毫无意识的倒了下去。

姬子轩回来时就见皇宫之中已然乱了套,大伙都急冲冲的赶路,如临大敌,姬子轩好奇的忙拉住一人道:“发生什么事了,怎么你们都慌慌张张的?”

那人忙行礼道:“报轩王,小的正要去接民间神医,皇后突然倒地不起,御医束手无策,皇上大发雷霆,大伙都提着脑袋做事呢,轩王还是回避的好!”

那人说完急冲冲的去了,姬子轩错愕,有些搞不清楚,什么皇后倒地不起,连御医都束手无策?

他不过是去祭拜了一趟母妃,回来就发生这么大的事,这后宫果然是个是非之地,不过如此一来也好,趁乱赶紧搜寻一圈,看看皇宫之中到底有没有他想找的人。

姬子轩站在房梁之上,看着众人进进出出,民间郎中风尘仆仆赶来,失望而归,只是没有踏出那前门,都被关进了小黑屋。

姬子轩摇摇头,有胆子进来,却没本事出去,御医都医不好的,你们来不是送死吗,这帝王之心可是最难揣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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