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夏枯草立刻同意的点点头,心里惋惜那女孩,也着实狠狠地骂了官府一通,她上门敲鼓都被拒之门外了真是庸官。
对于刚刚那老妇人的拒而不见也稍微明白了一点。

“听说出大事了,只是不知道是什么大事,我们那当捕快的舅舅昨天不是还回来吃酒了吗,不过他只说出事了,具体什么事不知道,官府没动静莫不是与此有关?”

“哎呀,咱们别乱猜了,谁知道呢,反正猪没了,也不指望官衙给主持什么公道,咱们赶紧丢了它回家吧!”

“真的不用埋起来吗?”

“不用,抬过来累死了,大家都这么随意的丢,我们也不要费那个力。”

“那也是,好吧!”

待两人走后,夏枯草这才走出来,夏枯草看了看猪的状况,和之前死亡的猪一模一样。

夏枯草摇摇头叹口气,这些人的自保意识真的不强,挖个大坑肯定不现实,她也是手无缚鸡之力,之前刨了几个坑已经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如此,只能要求他们自己处理了。

隔壁村庄的情况不知如何,夏枯草插着腰望着天空,天上有阵阵乌云。

她打定主意,一口气走回了村子里,村庄还是一样宁静,夏枯草找了一个废弃的洗脸盆子,拿了根很粗的树枝,沿着小路,每家每户的敲盆子。

屋里的人听到声音会从窗口好奇的看她一眼,但大门紧闭,夏枯草也不介意,她大声的喊道:

“各位父老乡亲,不好意思,打扰了,我知道大家此刻人心惶惶,但请大伙不要惊慌,猪瘟固然可怕,但它也不是不可预防的。

大家伙在这一场瘟疫中受到了损失,但是你们肯定不想让瘟疫扩大,让更多的人受到损失,对不对,据我所知,猪瘟传染性很大,而且大多通过空气传播,目前并不明确它会不会传染人或者其他牲畜。

所以我们第一步的解决办法应该是截源止流,不应该让它进一步扩大,我这一路过来看到很多死猪被丢弃在乱石岗,河流,森山老林里,这样瘟疫还是可以通过空气传播出去。

瘟疫录有记载,对于猪瘟最好的处理方法是挖三米深的深坑然后将尸体掩埋,肥土又防止扩散。”

夏枯草一口气说了一大串,那些人只不过默默地看着她,不搭理她,不给出回应,这让夏枯草有点彷徨,但更加坚决,他们明显不知道这瘟疫造成的严重后果,他们将尸体随意乱丢,不就是助纣为虐,帮忙传播瘟疫吗?

夏枯草自己给自己打了一股气,接着道:“我知道大家都害怕瘟疫传到自己家,所以把猪丢的远远的,可是这样不仅是自己村子遭殃,其他村子也无一幸免,这并不是大家想要的局面吧?

我请求大家扛起锄头,随我一起去掩埋猪尸,瘟疫通过空气传播,如果大家害怕受牵连,可以用布条做一个口罩,做一层防护。

实际上在瘟疫录里记载的大大小小千余种瘟疫里,猪瘟没有一例传染到人类,这种可能性几乎为零,但不是每一次瘟疫都相同,所以我也不敢打包票,但是若不处理,后果不堪设想。”

夏枯草说到这用祈求的目光望着屋子里躲藏的男女老少,他们也木呆呆的望着夏枯草。

夏枯草感觉很绝望,但随后就迈动脚步朝下一户人家出发,同样的话不知说了多少遍,偶尔会有人问她:

“你怎么敢保证不会传染我们呢,那猪我们丢在离武红宴十万八千里的地方,肯定再不会传染我们,我们何必要去再冒一次风险?”

夏枯草看着那人坚定的道:“扪心自问,我也是养猪人,我养了十几年的猪,而且一养就是成百上千头,猪对我来说是朋友,是伙伴更是我的命根子,我在这里看到它们这样的死状,我心里很痛。

我无法扭转这种局面,但我想让伤害降到最低,每家农户辛辛苦苦养一年,哪个不是像看孩子般精细的喂养着呢?

今天武红宴死亡惨重,家庭收入入不敷出,那明天邻村也是如此,我相信大家看到别人的遭遇应该没有什么好庆幸的,我们今天可以阻止的事,为什么一定要让它发生呢,对不对?

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的结果就是,今年过年,你们连去隔壁村买猪肉的机会都没有,我相信村村想通,应该也有不少村落之间联姻的,打断筋骨连着血的关系,应该值得大家出手!”

一顿慷慨激昂的话,让不少人动容,确实有不少外嫁和外娶的人家,主动扛起了锄头。

夏枯草欣慰的看着他们道:“我很感激你们能出手相助,苦难让人心痛,同时也督促我们前行,被瘟疫侵害实属痛心,但只要做好后事,也可以保证往后多年的生态平衡不是?瘟疫过后我相信大家还是会继续养猪的!”

这一行人声势浩大,是夏枯草没想到的,有这么多通情达理的人,本来吃了几户闭门羹,还以为希望渺茫,没想到最后还是做成了。

大家伙抬着木板将附近丢弃的猪全部拉过来,夏枯草让人挖了至少有四米深的深坑,然后倒上五公分左右的一层石灰,这才将猪全部抛下去,连带着木板绳索还有瘟疫猪平常居住的土层全部掩埋,最上面仍然倒了一层石灰,最后用土掩埋,大概土层厚度一点五米。

做完这些夏枯草已经是满身大汗,几近虚脱,这些天食不果腹导致身体严重透支,一屁股坐在地上动都不想动。

“啪啪啪”身后突然传来鼓掌声,夏枯草后知后觉的扭过头去看,阳光下一副熟悉的面孔进入眼帘。

夏枯草微楞,立刻站起来,在脑海中回忆了一遍才想起此人的名字,她惊喜的道:“你是秦澜生?你怎么会在这,好巧啊!”

秦澜生微微一笑道:“我也很惊讶你的出现,当然我更惊讶的是你的做法。”

夏枯草看了看那还在掩埋的土层有点忧伤的道:“这么做不知道有没有用!”

秦澜生呵呵一笑:“你已经尽力了,这是目前最好的处理方法,没想到,你懂!”

这时有人认出了秦澜生,立马上前道:“你是秦医生?非常感谢你帮我们家的小猪仔打了疫苗,一窝猪仔现在都还活着呢,太感谢了!”

秦澜生伸手拍了拍那人的肩膀道:“我只是做了我该做的,剩下的还要靠你们仔细的喂养,除了打疫苗外,你们也要格外的注意猪圈的生态管理,除了定期进行猪圈消毒外,还要及时清理粪便污物,铲除土层,添加新土,增强猪的抵抗能力才是关键。”

如此专业的术语,瞬间让那些人肃然起敬,在一看,夏枯草的做法得到了秦医生的认可,更加有了冲劲。

夏枯草笑着道:“没想到,你是一名医生。”

“我也是受人所托,前来查看瘟疫,没想到半路冲撞了你,在这又意外遇见你,看来是天意,缘分不浅!”秦澜生喜笑颜开。

夏枯草有点担忧地道:“那你查的怎么样了,我解剖过瘟疫猪,它们的症状确实和瘟疫录里的描述相仿,我不知道它们会不会传染人类和其他种类牲畜!”

秦澜生瞬间眨眨眼,不可置信的重复了一句:“解剖?”

夏枯草看着他好奇的样很认真的点点头:“没错,解剖!”

秦澜生扶住额头惊讶的道:“没想到你这柔弱的外表下竟然有一颗女汉子的心,还读过瘟疫录?着实让我吃惊不小!”

夏枯草不好意思的笑了:“我从小到大都养猪,耳熟能详而已,你别笑话我!”

秦澜生连忙摆手:“不,我没有笑话你,只有敬佩而已,我也和你做了同样的事,很明确的得出了结果,这是一种少见的瘟疫,目前已经确定,同类传染迅速,但不会波及到人类或异类。

我此来也是解决这瘟疫,本也打算和你做同样的事,没想到你抢先一步,听说你还敲锣打鼓激流勇进才说服这些壮汉出力,真是让人刮目相看,怎么,你对兽医很有兴趣?”

夏枯草突然羞涩起来,这是头一次别人夸她呢,这种感觉非常不错。

“我我确实很有兴趣,只是,我没有那个条件,我养猪养了十几年,也就看过瘟疫录和动物学研究。”

“那已经很不错了,有经验有学识。”秦澜生难得多说许多话,他觉得和夏枯草有共识有话题。

夏枯草笑着摇摇头结束了这个话题,二人就着今天的事边走边聊了一些心得,又重新回到了武红宴,秦澜生将结果通知到大家,武红宴的低沉气压终于渐渐散去。

只是那十八岁的女孩为何死在猪圈还是像谜一样环绕在旁人心间。

夏枯草和秦澜生一起入住农户家,受到了热情的招待,这是她这么多天以来感觉最温暖的时刻,话不禁变得多了起来,话一多就想起了衙门的事,吱吱呀呀的抱怨了起来。

姬子恭站在窗外看着里面的女人,红光满面,春风得意的和旁边的男人你一句我一句有说有笑,拳头捏的死紧,心里像打翻了醋坛子,可恶!

可又听到她抱怨衙门,心里不禁又平静下来,仔细考量起来,是他的失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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