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今儿个就来了么。
咬了一口梨子,叶念抬手示意宫人把茶水端过来,捏着瓷白的杯盏,指尖抵在上面轻轻磨蹭了一圈。低头轻啜。

“那便让他跪着吧。”

“”小宫人身体一颤。抬眸看了她一眼,又快速垂下,想说若是摄政王那样的人在外面这寒冬腊月里跪坏了,如何与老摄政王交代?

张了张唇,但这话却没敢说出来。

公主性格宫里人都清楚,是万万不能招惹的。

放下茶盏活动了一圈手腕,叶念捏着手绢擦了擦唇,抱着小话本仰躺在贵妃榻上翻了一页,惬意眯了眯眼。

这公主殿里面冬日里炭火足,倒是暖和,也不用穿狐裘。

寒风涔涔,大雪纷飞。

殿外天色已是有些暗沉了下来。冷风呼啸。

即便是候在宫门口的宫人都有些受不住那寒冷,纷纷同情看向前方。

可园中央半跪在地上的少年却依然身姿挺拔。

半低着头,他修长指尖拢在身前。

一双浅灰色瞳仁澄澈秀美,似弯弯皎月染了层薄雾水光,干净无暇。

薄唇被风吹的没了血色,长卷浓密的睫毛却半颤着,掩住了漂亮的桃花眸,如绸乌发束在耳后,皮肤雪白如瓷。

年纪不过十七岁,常人甚至是宫人都受不住的寒冷,少年却从午时到傍晚,跪了半天有余。

“殿下,公主不肯见您,还是回吧。”

半晌,终于旁侧有小宫人忍不住上来劝说,这样下去一双腿怕不是要跪坏。

睫毛颤了颤,裴祁抬起美眸,晲了那人一眼,又垂下,“无碍。”

声音淡然平静。

一边说着,还反手拢了下倾泻在地面的白袍,彼时那布料已经被雪水浸透了一小块儿。打出一圈晕染。

既然来了,便是要求得一个结果。

他和公主素未相识,面也只见过一次,还是在那日御花园。

皇室斗争的漩涡太过复杂纷扰。

父亲是因为欠下皇后一个人情,所以才会答应这桩婚事。

但他不想为了长公主把裴家搅入漩涡,也并不喜欢长公主。

这桩婚事不合适。

他也没有兴趣。

为了素不相干的人去拼命夺得皇位,何必。

宫人面露难色,想伸手去扶他,却又顿住。看了眼上首紧闭的宫门,叹息退下。

倔强如此,这一跪便是整整一日。

天色渐渐浓黑。殿内的灯盏也亮了起来。雪也下的更大了。

“吱呀”一声。

不知过了多久,那静谧死寂的宫门才打开,一阵悉悉索索的走路声传来。

“殿下,公主说今日天色晚了,让您在皇宫宿下,明日再见。”

身体微微一松,裴祁淡淡掀起眸,漂亮的瞳孔看向那宫人,很快又垂下。

公主发话了。

如果他还这么跪下去、。

的确是有些不给人脸面了。

“”沉吟片刻,少年修长的指尖抬起。拢了拢衣袖,半低着脸便慢慢从雪地上起身。

却大概是跪的有些太久了。

膝盖酸软疼痛,有些站不稳。

宫人一愣,见此连忙过来扶他,却不想被拂开。

指尖抵着白袍袖口,少年长卷的眼睫垂下,美眸半潋,“不必。”

瞳孔里闪过一抹厌恶。

显然不愿让人碰他一丝一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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