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无双趁机逃出来后,便根据阿玉所言往城门的茶棚而去,果不其然那茶棚里确有一匹马,下意识的看了眼身后,她动作麻利的解开马缰,翻身便骑在了马背上。
“驾……”中气十足的一喝,马鞭一扬,绝尘而去。因她带着阿玉的人皮面具,那些守城的士兵倒是没有什么怀疑。

出了城,阮无双一路朝宿州而去,岂知方才出了冀州估摸十里左右,便看到了带着大燕军队赶来的独孤连城。

短短距离,却似乎将他们的拉得很远一般,依是那一抹月牙白清华丰姿,只是他似乎清廋了许多,亦是憔悴了许多,想必这些日子以来都未好好休息过吧!

“过来。”他淡淡如清风弥月的声音,叫人猜不透他在想什么。

她微敛美眸粼光流转,忽然勾唇一笑,便打马朝他而去。岂知方近他一尺不到,错身之时,他蓦然抬手将她跟拎小鸡似的抱在了怀中。

余光打量了一眼不自然别开眼眸的七影与曲流风,她的小脸不由一阵潮红,随即低语娇嗔道:“还有人。”手更是不由自主的推了推他。

“好,那我们先回去。”独孤连城忽然一笑,他本是气她,本是要好好的教训她一顿,瞒着他到了这边境之地,太多的责问,却在看见她时化成了一摊水,不过这一次还是要好好教训她的。

闻言,小脸越发的红了起来,似比那云霞还红上了几分,而后她乖巧的点了点头。

“阿阮。”

闻听此声,掩在盖头之下的阿玉不由面色一僵,眼皮更是不安的跳了起来,她下意识的攥紧了掩在衣袖之下的手。不知道一会哥哥若是知道阮无双被她放走了,会是个什么模样?震惊?怒火中烧?还是一怒之下杀了她?

逍无忌推门走进来,便看到着了嫁衣盖着大红盖头,安静而规矩端坐着的人,他心底不由掠过一抹疑惑,阿阮会如此安静?

“阿阮,待战事安定,回明祈后,我定然予你一场天下间女人都为之艳羡的盛世婚礼。”逍无忌笑吟吟的道,仿似脑中已然想到了那日的到来,却不知这盖头之下早已经换了人。

听着逍无忌的话,阿玉只觉得心似被刺了一般的痛,这一刻她有些不知道帮阮无双离开时对还是错。因为她的哥哥是真的太爱阮无双了。不知不觉间一滴泪悄然滑落到了手背之上,就连她都未曾察觉。

岂知逍无忌望着那手背上的眼泪却是眼眸危险一眯,随即抬手便将那红盖头扯了下来。阿玉被他的突如其来的动作给惊了一跳。

“阿玉!阿阮呢?”逍无忌面色大变的道追问道。

“她走了。”阿玉压制住内心波动的情绪平静如厮的道。

“你放的?”逍无忌面色一狠,额间青筋隐隐而现。那模样好似恨不得将她吃了一般。

阿玉下意识的往后一缩,不知为何他这模样着实的吓人,这还是他第一次对她露出如此可怖的神情,她的哥哥真的变了。

“嗯。”她点了点头。她本以为就算她放走了阮无双,逍无忌也不会将她怎么样,岂知下一刻他的手便掐在了她的脖颈之上。

她不敢相信的瞪大了眼睛,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总之很是难受,相处了十多年哥哥竟然为了一个认识不过一年的女人要将她置于死地吗?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死的时候,逍无忌却猛然放开了手。

“阿玉,你真是太让我失望了。”话落,逍无忌便似怒不可遏的大步流星的走出了屋中,阿玉似失去了所有力气一般跌坐在地上,半痴半嗔的哭了出来。

一场翻云覆雨的温存之后,阮无双整个人被独孤连城折腾得软绵绵的,可让她诧异的是独孤连城对她的态度却来了个大逆转,比如此刻躺在床榻之上,他竟是背对着她的。

“独孤连城,你怎么了?”她不解的问道,小手轻拍了他的背一下。岂知独孤连城却是雷打不动的不理她一下。

蓦然她突然觉悟,他定是因她瞒着他跑到了这边境之地吧!思及此,她了然的扯了扯嘴角。

“你不会是在因我瞒着你来这,所以生气了吧?”她不由好笑的道,他怎么跟个孩子似的。话落,他却还是不打算理她的架势,她眉梢一挑。

“既然如此,我便回去了。”话落 她顺势便坐起身来,拉过散落一地的衣衫穿了起来,本来她以为走了,他定然会追出来,岂知出了屋中许久了,却仍不见他出来。

阮无双顿住步子回望了一眼,抬手摩挲着下巴 难不成这次真生气了?

“夫人,你怎么出来了?”七影笑得万分暧昧的道。

阮无双瞪了七影一眼,遂想起吩咐他的事,于是不由问道:“可寻到七邪的尸体?”

“夫人放心,七邪他如今能安心的去了。”说到七邪,七影的眸子不由一暗,那家伙小他几岁,他一直将他当做弟弟一般宠爱,却不想如今…………

“嗯。”阮无双木然应道,若是她来这边境之地时,再小心一些,不被七邪察觉,会不会他便不会死,可如今想这些还有什么用呢?

“主子。”思量间,便听七影忽然唤了一声。

阮无双却是下意识的抬眸望去,只见他神色淡淡的站在那里,清减如水的眸光掠过她一眼,便信步望前走去。

阮无双站在原地哭笑不得的望着他的背影。

“夫人,你跟主子?”七影好奇的问道,实在是太诡异了,昨日才见时,夫人跟主子巴不得是长在一起的,现在怎么……不对劲啊不对劲。

“他好像生气了。”阮无双若有所思的道。

闻言,七影却是忍不住的笑了出来,他还是第一次见主子生气呢!

“七影。”独孤连城的声音。

闻声,七影眼皮子一跳,笑意一下子消失殆尽,兢兢战战的应了一声,便麻溜的跑了。

议事大厅之中。

“皇上这是方才明祈那边送过来密函。”

独孤连城扫视了一眼,便神色自若的将那密函慢条斯理的打开。

“皇上,是不是明祈又想出什么幺蛾子?”左将军是个急性子,故而忍不住的皱眉问道。

“三日之后,我与他一战定胜负,胜者一统大燕与明祈。”独孤连城将密函缓缓的合上淡淡的道,其实逍无忌此举在他看来是最好的,毕竟这样能减少战乱带来的生灵涂炭,可亦是让他想不通的。

屋外,闻听此言的阮无双的眸光不由越变复杂起来,逍无忌他………………

“阮无双。”

闻声,正思绪万千的阮无双缓缓的回过神来,来人正是曲流风。

“嗯?”她应了一声,便抬步迎了上去,毕竟现在独孤连城他们在讨论战事,在这儿偷听实在是不怎么“光明正大”。

“我是来告辞的。”曲流风似笑非笑的道。

“一路顺风。”阮无双浅浅一笑道。

“啧啧,用完了,就不稀罕了?”曲流风颇为委屈的道。实则眉眼却满是笑意薄薄。

“摄政王什么时候如此风趣了?”阮无双打趣道。

“得,我走了,保重,别忘了,答应我的事。”曲流风转身挥了挥手笑道。

“保重。”阮无双闷声一笑。望着曲流风消失的地方久久不回神。这一次当真多亏了他。

“怎么舍不得?”

闻着这醋酸味十足的语调,不用猜她便知道是谁,转过身看着已然商议完事走出来的独孤连城,他站在那里笔直如墨,淡漠如风,清华风姿惹人不住的多看上两眼。

“你不生我气了?”她嘴角微勾问道。

闻言,他心中无奈的万分的一笑,便朝她走了过来。

“我生你气了?”他眸光暗转,反问道。

“没有吗?”她聪明的反问道。

他默声不语,大淡淡瞧了她一眼便错身走了。徒留她站在原地懊恼的想自己刚刚又说错了什么吗?

接下来的两日,独孤连城除了白日里在议事部署外,晚上回来便得劲的折腾她,终于在第三日与逍无忌决战之时“原谅”了她,这让她一度十分的哭笑不得。

三日之后,宿州城外。

距城三里之外, 三军堪堪止步。军旗招展,大大的“明祈”两个字的旗帜迎风招展,与“大燕”的旗帜交相辉映。

逍无忌一袭水蓝色衣袍,骑在战马之上,风吹来,他的衣袍迎风飘摇,一股与生俱来的王者之势叫人不容小看。

独孤连城负手而立的站在城墙之上,一袭月牙白衣袍一如既往的清风霁月,自由一股淡然如水的清贵。

阮无双则是静静的站在他的身侧,眸光不明的望着城墙之下的逍无忌。

恍然间,似回到当初。

他是肆意潇洒,玩世不恭的天下第一庄庄主。是那个死皮赖脸却又让人讨厌不起来的萧无忌。

他是清贵儒雅,清风霁月的四皇子,是那个黑心狐狸却又让人气得咬牙切齿的独孤连城。

她亦是那个初见时一心只想报仇护家却浑身长满的尖刺的阮家大小姐,是那个视他为知己好友的阮无双。

他们皆是这世间的天之骄子,可惜命运弄人,让他们爱上同一个女人,他放不下心中的执念与野心,只想江山与美人得兼,而他却是纯粹的爱着她,所以这便注定了她的选择,也注定了这个故事是个悲剧。

突然天空飘起了连绵不断的小雨,似也感受到了这悲戚的最后一局,那雨为古老的城墙覆上一层淡淡的忧伤,似轻柔细腻的手抚平了两军的铁血化了一阵温柔。

蓦然独孤连城神色一松,剑锋出鞘,寒光闪闪似照亮了那战士的铁衣,紧接着他运功而起,凌空而下。

逍无忌缓缓的收回眸光,剑刃一出,欺身上去。而两军皆望着这触动人心的一幕,亦是决定他们国家的重要一战。人人目不转睛,心鼓如雷,这倘大的空间只听得二人剑刃的撞击声,却是一点声音都不得。

一蓝一白交织在一起,凌空十仗而起,剑刃交接,寒光十射,叫人不容逼视,这一打却是自早间一直打到了小雨初歇,阳光破绽,起先不分上下,却不知何时逍无忌渐渐地落了下风。

看准时机,独孤连城眸光泠然一眯,用了几乎全部之力倾注于剑刃之上,准确的朝逍无忌的心口刺去,逍无忌心中一惊,却躲避不及,那一剑稳稳入心。

独孤连城稳稳的落在地上,逍无忌却似那飘摇的蒲苇一般重重的摔在了地上,扬灰而起,鲜血淋漓,城墙之上,阮无双不忍的别开眼眸,蓦然眸中一滴泪悄然滑落。

“呵,终究是我输了。”逍无忌趴在地上释然的笑道,说了一句话吐的血却是已然染红了那面前的泥土。

“后悔吗?”独孤连城淡淡的问道,若是论战法,恐怕输的是谁,便是尤未可知,偏偏逍无忌却提出了这一战定胜负。

“呵呵,我逍无忌决定的事,从来没有后悔二字。”他傲然的道,其实他何尝不知道,只是他突然觉得众叛亲离活得很累,倒不如一战定胜负来得痛快。

话落,他冗长的眸光透过淡漠的微光望向站在城墙之上的阮无双,蓦然嘴角自勾起一抹苦涩,渐渐的便合上了那沉重如厮的眸子。

逍无忌,不可否认你是记得人们铭记的枭雄,只愿你来世可以找到一个你爱她,她也爱你的人,这一世终是负了你的一世华年,阮无双闭眼一瞬,暗光流转。

明祈三军在逍无忌死的那刻悉数跪到了地上,“皇上万岁万万岁。”高呼之声响彻云霄,盖之九地。壮观异常。不知他们唤的是逍无忌还是独孤连城,可似乎却没有人在乎这个…………

后来明祈之军归顺了大燕,自此独孤连城一统大燕与明祈,统称:燕祁国

后来阮无双问:“逍无忌的尸身呢?”

独孤连城则淡淡的道:“被阿玉带走了。”

“那阿玉呢?”

“说是要去寻找回家的路。”

回家的路………………

阿玉背着放着几许干粮还有逍无忌骨灰盒的包袱,远远的回望了一眼繁华落尽的明祈都城,不知不觉眼泪过行,却是释然一笑。她扯了扯包袱,淡淡笑道:“哥,你在这里也不快乐,等我找到回二十一世纪的路,我们就一起回家吧!好不好?”

喃喃自语,痴笑的摇了摇头,便抬步往前走去。

清安宫中,独孤安乐笑意盈盈的拿着那刚好绣好的小虎鞋左看右看,手不自觉的抚在越发大起来的小腹之上。

“孩子,你看这小鞋好看吗?”眉眼间不知不觉间多了几分温柔似水却又稳重的笑意。

蓦然殿外婢女兴奋的讨论声接连入耳。

“唉,你听说了吗?咱们皇上已经将那明祈皇给斩杀了,现在大燕与明祈已经统一了。”

“真的吗?咱们皇上真是厉害了。”

斩杀了?无忌哥哥……手中的小虎鞋不自觉的自手心滑落。眼眶的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心更似窒息了一般的难受。

后来传言,清安宫中的安乐公主一夜之间白了万千青丝,更是自此失去了笑容,只是不时的坐在清安宫的台阶之上,眸光呆滞的看向东南方向的天空,听闻那是曾经明祈所在的方向。

那月,独孤安乐生下孩子之后,便难产而薨了,据说本来可以救回来的,可无奈她万念俱灰,并无活命的念头,听闻在闭眼的那刻,她痴痴的唤了一声无忌哥哥,女子生产本是痛苦难当的,但她却在那刻笑了起来,想来她看见了那个她心心念念的人了吧!

阮无双抱着与逍无忌生得相似的小团子,问道:“你说取什么名字好呢?”

“独孤长安如何?”

“长安?一世长安,世世长安。”阮无双自语一笑,望着怀中的哭啼不止的小团子,以后你便叫长安吧!

转瞬之间,独孤连城与阮无双大婚,如他当初所言,红绸万里,江山为聘,这一日燕祁国所及之处皆铺上了红绸,长安城中繁花似锦,满天皆是飘落的花,这是一场盛世之礼。

历经一日繁杂的礼节,总算成功的入了洞房。

“我们也要个孩子如何?”独孤连城眉眼带笑的道。

“好啊。”她浅浅一应。

烛光摇曳,红绸灼人,一室旖旎,温情浅浅。

这燕祁的盛世繁华才刚刚开始。

后史书曾记

阮氏无双,丞相阮世青之女,聪明伶俐,曾与第一庄庄主萧无忌为友,与安乐公主亲如姐妹,机缘巧合,得四皇子独孤连城青睐……女扮男装,探破奇案,神探之名,名扬四海………科举之时,一举成名,为先皇所重…………独孤连城登基,位极左相之职,……流言四起,当以“阮家有女名无双,巾帼自比须眉强”,开一代女子为官之先河…………明祈突起,连攻六城,新皇被困,连夜救驾…………宿州之战,明祈逍无忌战败…………独孤连城统一明祈大燕,尊燕祁国,阮氏为之帝后,帝为之空悬后宫……燕祁初绽,开繁华盛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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