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静静站在树底下看着她。
像是眼里只有她一个人一般。

林栖心虚的眨眨眼,连忙扭过脸,怎么办,总感觉

他好像看见了。

走进场地,林栖看着上面的数字,毫不犹豫的走近五十开头的话。

56号。

余竹溪的画。

林栖在画前驻足,看了良久良久。

等她回来,谢洪窜到她面前,兴奋的问,“怎么样怎么样?我的画红花多不多?”

“到时候结果出来就知道了。”崔爱雪领走了谢洪。

她走到少年面前,满脸严肃。

少年倒是毫不在意的低着头,乖巧的回望她,“我看你的画了。”

林栖开口。

“哦。”

她不知道说什么了。

温软的手轻轻攀上他,余竹溪皱眉,他应该甩开她,然后冷冷看她一眼。

他想。

但是那手像是疼惜一般的握住他时,心里只余下一个想法。

好温暖。

大树下站了很多人,周围的空气都有些燥热,林栖静静的握住余竹溪的手,就那样站着。

这样就很好了。

排名很快就出来了,主持人也没有故作玄虚,那寸头少年得了第二,他的一个同伴是第三。

余竹溪得了第一。

结果宣布的时候,周围人都有些吃惊,尤其谢洪愣愣的看着余竹溪走过去领了奖品,拿了自己的画和一个奖状走回来。

眼里全是:兄dei牛逼!666!

林栖也是很想看看奖品,就去拿他手里的,可余竹溪拎着那两个银色的坠子在林栖面前晃来晃去,十分好奇的看着她的反应。

那眼神就像看着一只小白鼠想观察反应一样。

林栖的:“”

哼。

她也不去抢了,就站着不动让他看。

她不看了,余竹溪又觉得无聊了,直接把奖品放到她手里,兴致缺缺的。

林栖却很感兴趣,一直到快回家还在把玩。

“咱们好像顺路啊!”谢洪听着他们说话,突然凑上前:“我家也经过这条街!”

“不,我们不顺路。”林栖绝情的说道。

他期待的看着余竹溪,可少年只是漠不关心的回望他。

谢洪:“兄弟无情!”

几人分开之后,两人一起走在回家路上。

张居安手里握着一张奖状,眼里满是欢喜,她轻轻卷起,却又不舍得一般的打开看着,像是捧着无价之宝一般,生怕奖状给捏皱了。

余竹溪在她旁边插着裤兜,漫不经心的走着,风轻轻吹起他额前的碎发,看着张居安对举动,他黑褐色的眼里尽是疑惑。

余竹溪不由得有些奇怪,明明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奖,连他小时候的得到过的含金量根本比不了,她却如此高兴。

他疑惑,也就问了出来。

“张居安,你为什么这么高兴。”

“不过是一张娱乐性的奖状。”他歪歪头,眼里尽是不解。

少年歪着头,艳丽的面容格外明显,黑色的碎发划过他的脸颊,他睫毛轻轻一眨,看上去乖巧又可爱。

张居安感觉心都化了。

她也停下脚步,看着他认真道:“因为我觉得,某人可以将来不用睡大街了。”

“???”

“余竹溪,你以后,不要那样了,”张居安说的小心翼翼又认真,她认真的看着他说。

听到这话,余竹溪挑起眉头“我怎么样了?”

“你该好好学习,好好画画,为将来做准备。”

张居安说得认真:“你看,你这么聪明,不放在学习上,画画这么好,却不愿意展示,你这是守着金矿饿肚子呢。”

听到这话,余竹溪语气中满是无奈:“张居安,你又吃错药了吧?”

“没有,”张居安摇摇头,她说话的时候,总是成熟又认真,但那桃花一样的样子,却又明显让人知道,她的年纪。

她看着他,认真道:“余竹溪,每个人都该做好自己应该做的事情。你是学生,你要考大学,那你该考最好的。你要画画,就去认真练习,画到最好,这样才不会辜负自己。”

她是真的这样觉得,像他这样耀眼的少年,不该沉默在岁月里,而应该惊艳了所有人的时光。

余竹溪没说话,他看着张居安,脸色瞬间冷下来,面上全是冷漠,内心却轻轻颤抖了一瞬。

这句话他听过。

以前他还小的时候,他小姨就是总这样说的。

她总和他说,竹溪,你手里的每一件事,都该做好。

这样,才不会泯灭于茫茫人海。

这些话刻在他骨子里,很长一段时间,他都铭记。

他学习成绩是最好的,他画画是最好的,每一件事,他要么不选择,可是选择后,他就绝对不放弃。

即是付出比常人百倍努力。

那时小姨还是很爱笑,留着一头丝绸一般的长发,滑过人的脸颊总会留下馨香。

那时小姨还总是温柔的抱着他,为他扇着蒲扇,赶去夏日的炎热与蚊虫的骚扰那时小姨总爱搬来两个画板,一个大的,一个小的,手把手教他作画。

是什么时候变得呢?

是父母硬生生从小姨身边带走他时,小姨的眼泪?

还是小姨日益减少的笑容和日渐消瘦的身体。

是什么呢?

是小姨安静的躺在床上,毫无生息。

“余竹溪?你怎么了?”张居安很是担心的看着他,刚刚余竹溪眼里又出现了那似深潭一般的眼神,让她看的胆战心惊。

回忆就想幽深的海水,触体冰凉,包围着它,像是世界仅剩他一人一般,试图将他溺毙其中

他深深吸了口气。

“你”余竹溪冷漠的抬起头,迎上张居安的眼睛。

对方眼睛清澈又坚定,他的重话一下又收了回去,他深吸了一口气,慢慢道:“张居安,不要管我。”

“我不会靠着画画赚钱,至少现在不会。”

“不行。”张居安摇了摇头:“我不能看着你不管。”

呵。

这样的话。

“你以为你是我的谁?”余竹溪嘴角勾起一抹耻笑,话语像是凌厉的刀锋一般,试图割伤张居安,却也伤到自己:“你是我爸还是我妈?是我家人?我家都人不管我,你凭什么?”

张居安却上前几步,一把抱住他。

少年纤细的腰在臂弯中,他总是格外瘦,可却又让她格外安心,她的脸紧紧贴着余竹溪的心口,听着它的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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