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不能不要整这么玄乎的哦”
“最近咱们见到的玄乎事还少了么?”

“也对。”

“那要不要去试他一番?”

“没有生命危险吧。”领衔忸怩着,“扪心自问不是自己问自己么,你这算什么事”

“快去!”

莫浩穹毫不留情地给了领衔后背一巴掌,把他推进去了空地。

领衔站稳了,额头冒汗,一动不动,无数剑气在他身侧飞舞,仿佛下一刻就要把他捅出无数个窟窿。

张兼筠细细地问过了赵清秋之后,不带一丝停顿地进入了空地。

不带一丝停顿的拉起了领衔的手,扯着他向前走。

张兼筠此时的表情稳如泰山,倒是领衔有些了小家子气。

领衔一开始的被张兼筠拖着走,发现了剑气真的不会出手伤人后,随着张兼筠走,最后红着脸,挣脱了自己走。

赵清秋在后面看着这俩人的状态,极感兴趣地砸吧砸吧嘴,而莫浩穹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当初他身边的这位弟子,便是被他扯着进去的。

不说没感觉,一说,近乎是如出一辙。

而直到现在,莫浩穹和赵清秋此时仍未发现张兼筠是个姑娘,因为她没有一点姑娘家的样子。

冷峻帅气,武功高强,妥妥的一位江湖上的老练侠士而该凸的也没有,和某宋似的。

二人已至钟前。

张兼筠按照赵清秋的吩咐,将手掌贴在了老钟之上。

领衔有样学样。

两道金色的环状波纹从二人贴着手掌之处荡漾开来,两根丝线由钟顶伸出,锁在了二人的头顶。

“现在上什么情况?”领衔极怂地道。

“跟我照做。”

两簇剑气游来,卷曲在了二人的头顶,和鱼儿似的咬住了那根丝线。

领衔只觉得脑子里尽是轰响,几息内又悉数褪去,只留下了最纯粹的安静。

风雪没了声音,老钟没了声音,他身边的兼筠也没了声音。

“何为义?!”

这声音若山洪一般压来,是天地之威!

领衔脑子有些抽搐。

“我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老钟的声音很慈祥,但包含着不怒自威的压力,让人有种无法说谎的感觉。

“义,怎么可能三言两语就能说得出来?你这问的也忒怪了!”领衔怒喝。

“好。那我问的不是天地大义,你的义,是什么。”

这声音声线直降,化为了和领衔一同侃侃而谈的老者。

“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次他回答的理直气壮。

“放屁!”

声音怒吼的山崩地裂。

领衔呆呆的愣住了,他完全没想到这看起来神圣虔重的老钟还会粗言相向。

“那那你说是什么?”

“我问的是你。”老钟又化为了慈祥老者。

如果旁边有桌子,领衔一定会把它掀飞,“我刚刚不是给了你答案么,你就是成心和我作对!”

“这不是你本心的答案。”

“放屁!”

这次轮到领衔怒喝,“倘若我行走江湖遇见有人受了不公之事,小爷我必然会出手相救!”

“江湖上这么多受苦受难的人,你救的完?”

“能见一个救一个。”

“那你救不到的,怪你怎么办?”

领衔沉默了许久,四周的风雪和剑气恍若是定格在了那里一般,定格着的,还有张兼筠。

他直直的看着她的面庞,半响,转回头来。

“或许是以牙还牙吧。”

“那可是恶人的行为。”

“狗屁的恶人行为,你别在这和我整大道理,我读的书应该比你多,以德报怨,何以报德?”

老钟沉默了许久,“那你若是救人之中,触犯了大康的条例,这当如何?”

“此话怎讲?”

“比如,一女子被官员强行纳为小妾,官员给足了女人家里银子,因此按法而言,本家同意,便是可以。但那女子根本不愿当官员的小妾,此时你会作何选择?”

领衔张张嘴,老钟先行一步又说了句话,“这种事十分常见,可别说是百年难有。”

“我我或许会强行把她救出来。”

“可是你犯了大康的法。”

“但她此刻很难受,很痛苦,我必须把他救出来。”

“可若如此,你不仅会收到官府的通缉,遭到不尽的追杀,而且你救的她,之后怎么办?她的本家将会受到官员的怒火,怎么办?”

领衔轻抱住了头,又放下。

“我不知道。”

“好一个不知道。

那你不配,有这个义字。你不配。

你不配!”

风雪静了。

一股痞劲从领衔压抑的胸口直冲脑门!

怒喝。

“我配不配关你屁事?

我考不考虑后果关你屁事?

之后该怎么样关你屁事?

小爷我就要救!”

领衔头顶的丝线忽然断了。

头顶,像鱼儿一般卷曲着的剑气猛的直冲而下!

破尘埃,除污秽。

老钟的最后一句话,缓缓回荡在他的脑海。

“你,有着你自己的义。

善。”

剑气再次由头顶猛的窜出,离去了。

领衔沉默着朝后瘫倒,坐在了地上。屈膝,将手肘靠在上头,狠狠地搓着自己的头发,看着前方仍旧在与老钟对话的张兼筠。

这钟玩我呢。

老钟尚有一根丝线链接着,张兼筠闭眼矗立。

“你信,命运么?”

“不信。”

“那意思是,人可以操纵自己的命运,是么。”

“是。”

“那你怎么没有,想改变一下自己命运的意思呢。”

“无法改变。”

张兼筠的声音一直很平稳,甚至比老钟那慈祥的腔调还要平稳。

“哦?可是你刚刚说,人是可以改变自己的命运的。”

“但有些事,终究是改变不了的。比如,出生下来,你是他们的子女,就永远是他们的子女。”

“那能改变的,你就不试试去改变一下么?”

“我不明白,您到底在问什么。”

老钟停了几息。开口了。

张兼筠无法保持平静了,因为现在老钟的声音和她自己一般无二。

平稳,中性,乏味。

“我就是你。我现在,是在替你问你自己。”

张兼筠皱眉,她并不喜欢这种故弄玄虚的东西,直到老钟说了下一句话。

“比如,与领衔快乐的私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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