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间饰物不俗的房间里,一个双纤纤玉手将纸张舒开,隽永字迹缓缓而出:
人生不相见,动如参与商。今夕复何夕,共此灯烛光。少壮能几时?鬓发各已苍。访旧半为鬼,惊呼热中肠。如今,惜别往昔,女大笔泼墨欲书风华。然,无根之柳絮,不求富贵,灵台方寸唯愿寻家。父亲在上,莫怪莫念。他日定然与父亲团聚,只求父亲远在千里之外保重身体。女儿跪拜。

泪潸然

将这封信缓缓装好,将它揣进了怀里。

抹了泪,轻然走出房间。

越上一匹骏马,青衫策马穿越了两条长长的街道,来到了一家铺子。

只见那眉间英武,背影阴柔之人飘然下马,缓缓走进。

他将一张银票和那书信交于一波斯老翁。

不多话,便离开了

————————————

玄街酒家院内,冰星日日练习内力,飞檐走壁,跟那辰逸的小猴一起整日上蹿下跳的,乍看还以为是这园中有俩猴儿在玩杂耍呢

冰钰不曾点拨,只管叫他自己瞎琢磨。

时光飞逝,一眨眼一月将至。

冰钰一袭玄色青亮丝绸长衫,高玉冠,双手背在身后,缓缓从屋走出,来到廊亭边梅花树下,停住了脚。

她静静地看着徒儿自己瞎折腾

冰星乍看师父来了,差点从房顶摔下,他一个越身,翻了一翻,双脚正好着地。

只见他脸红红地喘着粗气跪拜:“师父在上,徒儿甚是愚钝,还望师父点拨。”

“徒儿,为师瞧你聪慧机灵,只管叫你自行琢磨,可怨?”

“徒儿不怨,只怕徒儿太过于愚笨。”

“为师给你一项差事,你若做的好,便可行那拜师之礼,为师自当竭力教你;若你办不成丢了为师的颜面,哼!便不再是我徒儿,倘若日后为非作歹,我定杀之。你可愿意?”

“徒儿愿意,但请师父交代是何差事?徒儿定然不给师父丢脸。”

瞧那粉红稚嫩的小脸儿,冰钰稍稍缓和。

她心里并不愿为难于他,只是这孩子过于油嘴滑舌,不严厉些,怕是不行!

冰钰将一小纸包递给冰星。

“这包是‘不言’,所谓‘不言’既服下它便不再说话,需得我解药才可。我亲自调试,无色无味。一月之前你那兄弟被那恶霸请去废了声,如今以恶制恶,也算正道了。但需你自己想办法让那人服下。若你被抓,是你自己无能,我不会出手。你可记住了?”

他双手接过跪地一拜“徒儿知道,师父在考验徒儿武艺,亦是在给小梨园出气,放心吧师父,徒儿一定办到。”

冰钰点了点头,转身走出了酒家。

向斜对面的‘善堂’药店缓缓而去

这冰凝甚是聪慧,整日跟着冰钰重金请来一位老医翁坐诊。

丫头机灵,整日将这间小小的药铺打理地井井有条,客来客往不息。

她微微点头,看着大家忙忙碌碌不断,在这京城总算是有了自己的地盘儿。

麻雀虽小,五脏俱全。她入了后院,看着各式各样的草药盘子摆满了院子,颇为满意

————————

过了三日,仍然没有任何动静,正在冰钰寻思着冰星这孩子能否办成呢?

就在这天夜里,各大药铺的门都被那胡府的管家敲了个遍。

一日,两日,三五日过去,街角巷边都在传,胡府少爷作恶得了报应,如今天神要惩罚他!

京城的名医全几乎部过去会诊,皆无力诊治。

一日中午大伙儿正在吃饭。

桌上,冰星眉飞色舞地不停给冰钰夹菜。

“星儿,跟师傅说说你怎么办成的?”

“回禀师父,我跟了那人两日,摸清了他每日必去‘茶福楼’喝茶听书,每晚必去那怡心园找姑娘。我曾悄悄飞去那园里,谁知那里高手差点将我捉住,还好我轻功飞的快。”

只见这瘦猴般的孩童又给师父夹了个鸡腿。

“师父,什么时候正式行这拜师礼,徒儿等不及了,徒儿想快快变成大侠,那些高手就奈何不了我了。”

“混账!大侠?奈何不了你,你要做什么?杀人放火,还是打抱不平?”

“师父莫气,嘿嘿徒儿不是,徒儿不是徒儿只是在那些人面前莫损了师父的名声。嘿嘿徒儿日后定然听师父的!”

“莫打绕了,还不快快说,你怎么办成的?”

“徒儿那日就说服了茶馆掌柜的,在那馆中做活儿。第二日徒儿将药放了半包入那茶中,不知为何,他特地要的龙井雨前茶,那可是价值千金的茶啊,他竟然未喝!”

瘦猴冰星又给师父夹了一块肉继续说着:“第三日,我便不去上茶了,待那伙计将茶水冲好,我喊了他一声,就在他转头之际,我眼疾手快,将剩下半包放进了茶里,那伙计送上前,刚好胡公子的朋友皇莆瑞上来了,端起来就要喝。”

瘦猴又停了停,说书一般,这次夹了一个花生送入口中,嚼了嚼,咽了下去。

瞧他那样子,甚是讨厌,冰钰真想上前锤他一脑袋!

忽而忍住了,看他办好了差事,便随他嘚瑟吧

“师父,我那时汗都憋出来了,万一他喝了,那我可就完了,一来拜不成师了,二来,他母亲可是公主,天哪,这皇亲国戚的,咱心里怕啊”

冰星绘声绘色地又给师父斟了杯酒。

笑嘻嘻地说:“师父,徒儿眼疾手快,上前送上了一杯店里新到的红茶,刚好掌柜的有交代过,给贵胄们新品的。那皇莆瑞看了看,便饮了红茶。这时,说书的刚好说到了天白山新娘从那轿子请出的时候,肩膀上盘着一条美丽的小蛇,身上还系了红丝带,她傍边还跟着一头壮硕的巨狼,神秘莫测。二位公子听地入神,不觉间,茶水入喉,我这心也就落地了。”

天白山的事,竟然在这市井说书口中传开了。

瘦猴星见冰钰笑了,便起身跪地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起来吧,明日晨起行拜师之礼,你性子过于活络,为师有些话必须言明。起身吧,过来多吃些”

冰钰将另一个鸡腿加入了瘦猴星的碗里,这孩童红红的脸蛋上笑开了花儿

“明日,凝儿也准备一下,一并行这拜师礼。”说着将鱼头加入了冰凝碗里。

“凝儿,你可知为师为何将这鱼头夹如你碗中?”

“凝儿谨听师父教诲”

“嗯凝儿年纪虽小,可性子沉稳,头脑灵活且不多话,手脚也勤快。甚得我心!但为师要你记住,你日后是要把总舵的。莫要辜负了为师一番苦心。”

冰凝站了起来对着师父深深鞠了一躬。

“徒儿谨记。”

冰钰第二日一早规整衣冠时,想起在天白山拜师时的场景,便特意换了一身飘逸白衣,头梳青鸟白玉冠,依旧是男子装扮。虽特意点了痣,还是英俊不凡,倘若在街上走上一趟,定是叫无数少女婆子们倾心爱慕不已。

在两个徒儿眼里,师父是道骨仙风,甚是不凡!

师父旁边还多了个神情高傲的小狗,脖颈仰地高高地,那模样似不食人间烟火,高贵缥缈的很

上香,跪拜之后,师父在上,让二人宣了个誓言:

‘其一,师父之心愿乃徒儿之心愿,不可忤逆师父。

其二,不为朝廷鹰犬,不与江湖正派为伍,亦不与魔教为伍。此生勤学武艺隐匿于闹市,或者江湖。

其三,此生多行善事,不可同门残杀,不可背信弃义。

其四,日后若遇他人欺,必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可杀之,却不可滥杀无辜。

天地为鉴,若违此誓,人人必诛之,天地不容!’

“师父,我们是什么派别?”

“无门无派。”

“师父,要不你想一个吧,我想日后扩大人手的时候都没有名头。”

“猴孩儿,你真是师父肚子里的蛔虫儿不过,不可张扬。暂且无名吧,日后若人手多了起来,为师再想一个派别名字。如今,星儿主要练武艺,凝儿就医术吧,不过经营之术还要你多多费心自己琢磨才是。”

“是,师父,徒儿自当努力修习!”

太阳冉冉升起,这天不冷,院中无风,一股暖流入心,如今有徒儿了

这日,给冰星放了假,冰钰一整日都在善堂坐诊。

每一粒病患过来,师父从把脉到开药,细细地与冰凝说来。就连某些草药另类极少使用的功效也一一细致地讲于冰凝。

一日下来,冰凝这才发现,原来师父年纪虽不大,可是这医术确实比那老翁医精湛了许多。

就这样,冰钰日日亲自坐诊,或许善堂是刚刚营业不久,又或许是这门面不大,在这繁华京城确实算不得什么。

那胡府从始至终没有人来请医。

那胡公子中毒半月有余,寻遍名医无解,请便仙家驱邪亦无果。

无奈贴出了一张天价榜单,若谁能接榜医治便得诊金一百万两!

一百万两,够这小小善堂几年收入!

值了!

熙熙攘攘的街道,人来人往,早起迟眠,争名夺利

微微的阳光洒向街道,在清冷的风中,众人只见一两普通简陋的马车在榜前停了下来,从上面下来一个小姑娘。

众人围了上来,只见那姑娘冷面揭榜,未做停留便进了马车。

众人沸腾,纷纷跟去瞧瞧谁家有这胆量,万一医治不成,这胡府的棒子可不是那么好吃的!

纷纷追了上去,指指点点,拉拉扯扯地跟在马车后面,队伍越来越大

茶馆说书人又多了一件趣事儿

马车晃晃荡荡来到了一家小小药堂门口,停了下来。

众人纷纷围了上来,你指我指地在那猜测是哪位神医

冬日的太阳也调皮地从云彩里伸出了头

这场面好不热闹!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