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洛斯,快走!”
她喊了一声,随即一把拽过还在一旁研究着小木牌的塔洛斯,便往铁门外跑去。

然而凛凛的判断固然是对的,却也是为时已晚。还不等他们跑出去,眼前的大门就‘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重重关上!

“捣乱的老鼠真是越来越多了,真不知道清蛾是怎么办事的。”馆长叨念着,看了看另一侧房间里,还依旧安睡的孩子们,才松下一口气。

而他口中的清蛾,便是那已经被塔洛斯清理掉的,那名夜壬族人。

只不过,此时他还不知道,他委以重任的清蛾早已折在塔洛斯的手中。

馆长行动略显迟缓的重新关好另一扇门,不仅感叹了一声,“哎,又平白给我添了这么多麻烦。”

可话音刚落,便从背后猛的袭来一股冲击力!

随着一声巨响,只见身后的大门已经打开,并破损严重。

原本厚重的门板上,满是坑洼不平的痕迹,以及摇摇欲坠,一副马上就要从门框处掉下来的惨烈样子。

老馆长难掩脸上的惊讶神情,看着眼前尘土缭绕的地面上,塔洛斯正用另一只手将凛凛护至身后。

另一只手上,则残存着尚未散去,且肉眼可见的庞大灵力。

“你们”

馆长一时哑然,同时也敏锐的察觉到了弥散在空气中的危险气息。当下迅速的抬起拐杖挡在自己身前,作出防御状。

果然,塔洛斯的疾步上前,却是一击打在了馆长阻隔在身前的拐杖上!

塔洛斯的掌心包裹着高密度的灵力,如削铁无声的利刃,闪动着锋芒,将馆长手中的拐杖逐渐压下。

无论是力量还是灵力,馆长都明显不是塔洛斯的对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拐杖逐渐逼近喉咙,额上更是明显渗了一层细汗。

然而,就在塔洛斯的即将抵触到馆长的喉咙时。只见那拐杖忽然从中间裂开,并一段一段分成无数小节。

馆长手劲儿一松,顺势用那已经变为节节鞭骨的拐杖,把塔洛斯的手腕缠绕起来,甩至一旁!

“没想到,我竟会被你们这些初出茅庐的小魔使逼到这个份儿上,可真是不服老不行哟。”

馆长收回鞭骨,步伐稳健的向后退去,与塔洛斯拉开距离。

“你勾结夜壬到底有什么目的!”这时,凛凛从一旁的房间内走出,伸手拦住正准备进行下一轮攻势的塔洛斯。

如今孩子们沉睡不行,夜壬也已经不在。

若是此时让塔洛斯把馆长料理在这,他们出去之后岂不是更加和村子里的人说不清了。

“像那种低等级的夜壬,我们无非是各取所需罢了,又怎么谈得上勾结。”馆长随口应着。

毕竟在馆长看来,凛凛能够找到他这个幕后操纵之人,已经很值得表扬了。

只不过,凛凛终究还是个孩子,太过年轻。就这样随随便便的就给自己扣上这么一个不切实际的‘勾结’罪名,简直是天真。

“你,是想召唤灵体吧。”

一直沉默的塔洛斯忽然开口,可就是这一句话,却让老馆长的脸色陡然一变,瞬间苍白了下来。

手中的拐杖握紧的死紧,骨节处都有着明显泛白。

可是,只在要让他拖延一会儿就好。只要在等一下,他多年的夙愿,就能够实现了

“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

“没猜错的话,你培育的那些绿植,一来是你当时和我们说的,用于给那些已经消亡的灵体以归宿,寄托。”塔洛斯说道此处的时候,从衣服口袋掏出了一枚,之前从那些孩子枕下发现的小木牌。

“二来,是你想利用这些孩子尚未成熟的躯体,重塑那些已经在暮川之战中牺牲的人吧。”

说着,塔洛斯的手猛的握住。

再次张开手时,那小木牌已经被灵力碾压成了细碎的木屑,散落在地上。

“快住手!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小木牌毁掉的一瞬,馆长那张本就苍老的脸,突然扭曲。

五官因为着急和愤怒,而挤在一起。不仅失去了平日里的和蔼样子,还更显出一种说不出诡异。

他不顾一切的将手中的鞭骨甩出,内心直有个声音告诉他,眼前这两个魔使留不得!

只要他们还活着,只要他们还在自己眼前,就一定会破坏掉他的计划。他筹划了很久,才得以萌芽的计划

那时暮川之战,因制作武装人偶的灵体不足,便如他之前所说的那般,很多人开始肆意捕获妖灵异兽。

很多根本无害的妖灵,也没能逃过那些人之手。

那时它还是住在这灌木林中生活的灵体,虽有着可以化做人形的力量,却也从未打算过涉足魔使之间的争斗。

可当时暮川一战牵连甚广,它一直极力的想要保全栖身与这灌木林中的灵体,却终有疏忽的时候。

直到那一天,寄居在这片林子里的孩子们大量消失,都没有再回来。它才意识到,战火已经波及到这里了。

它带着满腔的愤恨来到村子,几乎是红了眼的想要报复那些肆意捕获灵体的人。

可真的准备动手时却发现,那些人残忍的连一些病重,或受伤的魔使都没有放过,将他们即将消亡的灵体,全部当作物资一样送了出去。

它一时起了怜悯之心,于是舍弃了之前的旧貌,索性在这个村子安度下来。并建立了纪念馆,以给那些牺牲了的灵体最后的慰藉。

可人们总是贪婪且自私的,一次偶然间,它发现有人竟在林中捕获尚未成年的灵体,并将它们公然贩售。

如果说当初是为了抵御夜壬的侵袭,才不得不靠捕获灵体来供应战事需求。

那,现在呢?

不过是因为武装人偶不会终止制作,灵体也总有一些地下黑市能够经手,便有了这一次次的捕获,来满足各自的私欲。

馆长寒了心,它本想回到林中,却在结界的裂缝处,遇到了那只正试图混进来的夜壬族。

本想出手将他清除,可夜壬最擅长的,便是窥视人心。

只要有一点裂缝,他便能将它无限扩大。

于是,报复的种子在馆长的心里开始发芽。如果不能以温和的方法解决问题,那么,他就要这个村里的人付出代价。

从那时起,馆长便开始栽培绿植,用于重新汇聚那些已经被悉数销毁的灵体碎片,再以柱结绳的力量净化。

在这期间,它也选中了几名以有灵力底蕴的孩子作为目标,只等一切都准备周全,它便可以在那夜壬的帮助下,将那些灵体移植到孩子们的身体里,让他们重新苏醒过来!

而作为交换的条件,如果这件事成功,它便帮夜壬消除周边树林的结界,让他们畅通无阻。

虽然这样做无疑是在引火,但那时的馆长已然顾不上那么多了。

既然人们皆是贪婪自私的,那么它纵容自己自私一次,又如何?

随着时机的逐渐成熟,老馆长本想让这些人也尝尝失去孩子的痛苦,因为对它来说,那些曾经住在林中的小小妖灵们,都是等同于它的孩子。

可凛凛和塔洛斯却在这时,忽然来到了这个村子调查有关过去的灵体,以及武装人偶的事情。

而村里的人,更是顺势把矛头指向了他们。

它本不想牵扯进无辜的人,没想到这让她小瞧了的魔使,竟把它筹谋已久的事情全部挖了出来!

收回思绪,只见老馆长的鞭骨在这狭小的空间中,飞快的碰撞,冲击。

借由两侧的墙壁,和这并不宽裕的空间,以难以预测游走轨迹一次次朝塔洛斯袭来。

凛凛因伤被塔洛斯护在身后,而身处这样的地势,对他们来说本是极为不利,可塔洛斯却是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只是用手臂阻挡着鞭骨的攻击,并不急于反攻。

塔洛斯不善结界术,原本从暮川的灵体中取出的长刀也已损坏,直到现在都没有一个可用的灵器可用。

可任塔洛斯的灵力在强,在这样反复的攻势下,他的手臂上也已出现了明显的伤痕。

人偶的躯体本是那样的白皙,光滑。

为了保持这样的状态,和不易损坏的特质,制作者都会将自己的灵力混入石粉中,再几经无数次的打磨,灵力的注入,才能最终制成一具完美的躯体。

看着那本应完美的躯体上被留下痕迹,凛凛只觉得有些心疼。

这时,午夜的钟声骤然响起。

不知从何处,蔓延到这洞穴之中,并不断的回响。

“时间,到了”馆长似在自语,而手中原本还疯狂进击的鞭骨,此时也随着钟声的响起,停了下来。

凛凛看着这一幕,全然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什么灵体,什么重塑。以及,为什么塔洛斯会知道这些。

她全程都处于一个懵然的状态,如今见眼前的馆长突然兴奋于这钟声的响起,则更是让她摸不着头脑。

“是啊,时间到了。你也该认清现状了。”

塔洛斯抚了抚手臂上细微的划痕,原本他只是想拖延一下时间,却没想到付出的代价还有点大。

自己的躯体若是损坏,那可就有些麻烦了。

可眼前的老馆长却似听不懂他的话一样,只是突然用那鞭骨刺破了自己的手指。

血滴在地上,绽开无数朵绯色的花。他嘴里不知在叨念着什么咒术,而紧接着,几声如同绷紧琴弦骤然断掉的声音突然传来。

“你们做了什么!”馆长几乎是歇斯底里的吼叫着,并试图止住自己还在滴血的伤口,却是为时已晚。

那些他原本精心安排好的阵术,竟没有生效。

“我们什么都没有做,只是那与你合作的夜壬,怕是永远都不会回来了。”塔洛斯声音清冷,没有半分温度。

而这一番话,也彻底打破了老馆长最后一丝防线。

“这么久的准备,白费了,都白费了!”

馆长几乎是在自言自语,目光呆滞的看着地上的血迹逐渐渗入土壤,并迅速干涸。

因召唤灵体的时间以到,又没有了夜壬的力量,之前被移植在孩子们身体里的那些丝线,纷纷开始断裂。

夜壬一死,便在无人能帮他召唤自己千辛万苦聚集起来的灵体了。

而那些原本沉睡着的孩子们,此时也纷纷开始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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