疆域方面的扩张需要一个循环渐进,不是光占领就算完事,还需要能够形成稳固并且有效的统治。
什么叫稳固?就是当地人起码愿意接受统治,不是三天两天玩造反。

有效的统治则是要有所产出,并且还向中央进行纳赋和交税。

当前汉国占领了巴蜀,要说什么稳固是没有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深山老林土著出来袭击汉人村落的事情,从而蜀地的汉人和军队需要时不时合作对某处进行围剿。

蜀地的乱局不知道会维持多久,没有一个稳固的环境,中枢非但无法从蜀地获得产出,甚至可能需要由中枢支援地方。这就是一种占领了土地还需要持续投入的情况,能解决当然对长久有利,要是某天受不了放弃,不光是白忙活,投入的损失也产生了。

开疆扩土这种事情本来就是那样,中枢有没有足够的决心,又要有那个耐心去等待,想要短时间能看到成果的话,通常是在打内战中才能看到。

不同种族的战争除非是打下来就往死里盘削,要不然怎么可能第一时间就能看到效益。即便当地有再多的资源也要有那个环境去开采,或是开采的成本着实高昂。

吕武有做过相关的盘算,得出的结论是蜀地想平稳下来,首先移民要能够扛住,国家对蜀地的小规模用兵也会很频繁,再加上适当的招抚政策,依然需要花费至少十五年才能达成有效统治。

那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古蜀国毕竟不是曾经晋国的一部分,也不像郑国遭受过范国的统治和卫国遭受过荀国的统治。

汉国兼并荀国花最多三年就能形成有效统治,那是因为本身就有人心基础,想要蜀人接受汉氏子姓的统治则是一切从零做起。

前置条件的不同,花费的时间当然也就不一样。这是肯定的事情。

“卫国不复有,此是荀氏功劳,我家需得酬谢。”吕武正在跟吕政讲话。

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吕武一直在写书,当然也不是埋头写书不关注其它。

吕武先行将自己穿越过来之后干的事情用文字写出来,过后会进行一些摘要,比如是怎么来发展阴氏,里面包含了军事与民政;后面又是带着什么样的想法向北和向西开拓;少不得还有零零碎碎的一些思想感悟之类。

那不能说是著书,应该说是写私人手札吧?

至于著书,吕武打算从再研究一遍汉律开始,之后可能会修改和细化一下汉律,衍生出著作一本法家学术书籍。

吕政经常会过来对吕武进行汇报,再像个孙子那样跟自己的爷爷聊一聊。

“智盈在长狄,探子回报有迁徙再向北迹象。”吕政想到了赵氏,不免又想起了自己那位死于郁郁寡欢的奶奶。

赵氏也是向北转移,赵武一开始有什么图谋随着他的死去变得不再重要,赵氏也像是一颗石子投入水中,泛起一丝丝的涟漪就消失不见了。

赵武死亡的消息传到当时还是阴氏的这边,?嬴就开始进入到抑郁时刻,硬撑了三年就病逝了。

阴氏当时还不是汉氏,也就是没有立国,作为主母的?嬴病逝,自然也就不会将丧礼办得怎么样,谥号什么的就更别想了。

?嬴病逝,夫人之位被谁得去了?没有的事。那些媵还是媵,嬖人也继续当她们的嬖人,不想死就别想着在正牌妇人死后搞东搞西,吕武不会允许,吕阳就更不会了。

什么叫嫡出?就是正牌夫人生出来的孩子。

在正牌夫人死了之后,递补上来的继妇,哪怕是递补的,她也还是夫人。这么一搞,这位继位的夫人有孩子,该是成为嫡出,还是继续作为庶出?

关乎到继承权这种事情,贵族都不会瞎胡搞,何况是已经成了一国之君的吕武呢。

“中行寅流亡楚国,得楚王围敕封为蒲骚大夫。”吕政说的‘蒲骚’可不是骂人。

这个“蒲骚”在楚国中部,它在清发水的边上。清发水可能会令很多人感到陌生,知道是在云梦泽附近就行了。

然后,云梦泽对现在的楚国来说真不是什么穷乡僻壤的所在,相反那边的物产非常丰富,绝对能算是楚国比较肥美的封地之一了。

云梦泽变成一个穷山僻壤,主要是从开始盘踞大量的匪盗开始,而那是在楚国灭亡之后的事情啦。

吕政说道:“祖父,可需遣使追回中行寅?”

楚国会交出中行寅吗?还是有一定的几率,只是不那么大。

看似进入衰弱期的楚国,他们只是内部的力量无法得到有效整合,并不是从硬实力上真的衰败不堪了。

只是话又说回来,楚国除了有限的几位国君能有效整合大多数的力量之外,其余国君都没有那个能力。以至于看着很强大的楚国,展现出来的力量远远没有一个霸主国该有的样子。

吕武点头,说道:“可。”

甭管结果怎么样,试一试楚国对汉国的邦交态度也是极好的。

吕政犹豫了一小会,说道:“祖父既在,孙儿如今以学业为重,是否……不再监国?”

吕武在整理近期写的手札,挑挑拣拣看上去挺忙,一边说道:“治国便是学习。”

他在挑选一些要给吕政看的手札,说治国就是最好的学习也没有错,只是吕阳还健在,得到储君待遇的人不该是吕政啊。

不就是因为这一点,吕政才多次请求吕武收回监国权力的吗?不知道是好事还是坏事,总之又再一次被吕武拒绝了。

“此些你得空可以读读。”吕武将挑选出来的手札放在一个盘子里,一一介绍都是一些什么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吕政总觉得出征荀国归来的祖父有了一些变化,一开始还没有想明白,后来醒悟过来,那是祖父变得更像是一位老人了。

这种变化不是体现在模样短时间内苍老了许多,完全就是一种心态上的转变。

以前的吕武恨不得三天能处理完的事情在一个时辰内做完,面对什么抉择也是一副一代人能解决就必定是一种锐意进取的表现。

现在?吕武做事不但不急不缓,还在择决上少了锐利,多了许多的耐心。

拿吕武对吕阳的态度就能看得出来,以往谈起吕阳不是很快不耐烦,便是谈都不想谈,到后面愿意听吕阳在做什么,几次还表达想要吕阳尽快回到“长安”的情感。

“需得让父亲快些回来……”吕政心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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