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程姝宁忽闪着一双杏眼,完全没想到秦俊会这么说。“这跟吃饭有什么关系?”
“有关系啊。根据我的观察,我们之间的生活品质存在巨大的鸿沟。”秦俊一本正经的解释说:“我每月的生活费只有五百块,而你每月光用来买衣服的钱就不止五百了吧?你每月生活费多少?”

程姝宁想了想:“一千二左右。”

秦俊感叹着说:“两倍多啊。所以啊,我要是约你出去,肯定不能去太差的地方吧?”

程姝宁摇摇头:“无所谓啊,咱俩又不是没在苍蝇馆、路边摊吃过。”

“好吧,就算咱俩能吃到一起,那你想过没有,一起逛街肯定会让我破产。”

“怎么又扯上逛街了?”

“约会肯定要逛街啊,逛街你肯定会看中衣服,你想买,我为了面子一准掏自己腰包。你看看,你一个月光衣服就五百块钱,赶上我全部生活费了,这叫我怎么办?所以我想了想,只好望而却步了。”

“就因为这个?”程姝宁认真的盯着秦俊,见后者点头,程姝宁怔了怔,噗嗤一声笑了。

“啧,你笑什么?”

程姝宁摆摆手,笑得直不起腰。良久,好容易止住笑,程姝宁正色说:“秦俊,我有没有请你吃过饭?”

“有。”秦俊肯定的说。

“那你觉得我是一个喜欢花男生钱的人吗?”

秦俊摇头。起码在他与程姝宁的来往中,程姝宁不是个小气的人。

“衣服、护肤品都是用我攒的零花钱买的,如果我的男朋友也是个学生,我不会让他去给我买那些东西;我不会刻意的跟男朋友讲究什么AA制,但一起出去我会有来有往。我的家境是比一般同学好点,我爸爸是公务员,当了个小官儿,我母亲就是个普通的初中老师,他们每个月只给我六百块生活费。我之所以有那么多生活费,是因为爷爷、奶奶、姥姥、姥爷逢年过节总给我零花钱。而他们之所以给我这么多零花钱,用我爷爷的话讲叫女孩要富养,这样才不会被金钱迷惑了双眼。”

顿了顿,程姝宁不客气的说:“所以你的想法很可笑!我不知道你是过于看重自己的男性自尊心,还是看轻了我程姝宁这个人!”

剜了秦俊一眼,程姝宁气哼哼的起身就要走。走出去两步,想到秦俊没人照顾,程姝宁干脆拉过凳子,远远的坐在了一旁。

两世为人,秦俊没有被小女孩的话刺痛,反倒微笑着,满是欣赏的看着程姝宁。

程姝宁被气乐了:“你居然还在笑!”

“当然要笑,程女侠一番话巾帼不让须眉,没辜负我的欣赏。”

程姝宁没好气的说:“现在欣赏?晚了吧?你不是有女朋友了吗?早干嘛去了?”

“早不是自己没琢磨明白嘛。”秦俊脸色如常,论起脸皮厚度,小女生远不如老男人:“而且我也没女朋友了,昨儿晚上分的。”

“分了?”

“嗯,分了。”

“所以你昨晚是……”

“有点儿郁闷,自己跑去东门找了家店喝多了。要不能跟亡命徒玩命吗?”

“瞧你那点儿出息!”数落一句,程姝宁越想越不对劲。昨晚还因为与女友分手而郁闷的喝酒,现在却跟没事儿人一样撩拨自己,这是人品有问题啊!这跟她对秦俊以往的印象相差极大,她忍不住上下打量了秦俊半晌,没头没尾的说了句:“看不出来啊,你居然是这样的人!”

秦俊有点莫名其妙,说道:“我又怎么了?”

这时候房门推开,周恒拎着两方便袋走了进来。“赶紧趁热吃,刚出锅的排骨汤,闻着就特别香。”

程姝宁瞪了秦俊一眼,丢下一句“你们吃吧,我还有事儿先走了。”起身就走。

周恒看着关上的房门,扭过身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她不是在这儿吃吗?怎么走了?”

“我怎么知道?”这会儿秦俊也回过味来了,他方才的行为严重不靠谱。刚才女友闹分手,转头又去撩人家程姝宁,放这年头叫感情骗子,搁在以后就是妥妥的渣男啊。

秦俊很冤枉,但也没太放在心上,所谓日久见人心……呸,这词儿也不是什么好词儿,总之,以后走着瞧吧。

第二天一早,还不到八点钟,替换周恒的人来了,不是程东,而是蔡芸山。蔡芸山表示,两个人轮换着陪护太累人,三个人轮换着能轻松不少。

秦俊很感动,他跟蔡芸山之间的关系很普通,没想到关键时刻蔡芸山会挺身而出。这天上午医生给秦俊做了检查,说刀口愈合状况良好,乐观估计再有五天秦俊技能拆线出院。

秦俊也的确感觉到了伤口的愈合,有些麻痒,偶尔牵动伤口也没那么疼了。下午的时候,秦俊午睡醒来听蔡芸山说了件趣事。有电视台记者扛着长枪短炮要过来采访,也没经过允许直接就进了病房。护士长正在给秦俊换药,瞧这帮人的意思是打算把秦俊弄醒,当时就把人给哄了出去。

这年头计算机还没普及,网络刚刚新兴,还是传统媒体的天下。电视台的记者一个个牛得不得了,也没把护士长放在眼里,那女记者当即说话就有点咄咄逼人;护士长也不是善茬,梗着脖子死活不让采访,后来干脆叫保安把记者给哄出了医院。

秦俊听完觉得这事儿没完。在网络媒体没兴起前,传统媒体记者还享受着最后的红利期,各行各业都得跟传统媒体保持关系,每年投入一定的广告版面,记者来采访还得给车马费。你要是把记者给得罪了,人家回头几个负面报道就能弄得你欲仙欲死。

什么?你说你没有黑点?没有黑点那就制造黑点,先扣个帽子黑得你欲仙欲死,等观众、读者转移了视线,再不痛不痒的发个道歉声明,你拿他一点办法都没有。

再往后网络媒体兴起,新闻变得更透明。有传统媒体记者还打算玩儿老一套,一准有新媒体记者反向挖掘,直接把传统媒体弄得身败名裂。

总之,现在的记者是受人尊敬的职业,还没有跌下神坛。也因此,一般的记者都交游广阔,尤其是那些有知名度的老记者,采访受阻总能通过关系绕过阻碍。

就跟秦俊想的一样,两点钟左右,导员姜恒来了。询问了秦俊的身体状况,直接就说了:“既然你身体没大碍了,那就接受个采访吧。”

秦俊觉着自己最近已经出够了风头,就说:“导员,能不接受吗?”

“不能。”导员说:“实话跟你说吧,人家电视台直接找到了李校长,李校长已经亲口答应了。你现在说不接受,你让李校长怎么下得来台?再说,你这是见义勇为,又不是坏事,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秦俊哭笑不得说:“导员,我都这样了,我家里还不知道呢。我有个堂哥就在滨城,媒体一报道,我们家人肯定就得知道。我爸妈要是知道我跟歹徒玩儿命差点没死喽,你说他们会怎么想?”

“哎呀,这倒是个问题。”导员沉思了下:“要不你先给你父母沟通下?”

“开玩笑,导员,我爸妈现在要是知道了,肯定得过来。齐北到滨城一千多公里,我可不想折腾我爸妈。”

“那你说怎么办?”

秦俊伸出手:“手机借我,我先跟我堂哥说一声吧。”

秦俊父亲这一辈一共四个子女,两个姑姑一个大伯,东北方言管大伯叫大爷,他这个堂哥秦伟就是大爷家的孩子。

秦俊拿着手机想了半天也没想起来秦伟家的座机号码,也没想起来秦伟的手机号码,没办法只好给父亲打了个电话。

“喂?爸,我秦俊,这是我借同学的手机,忘买电话卡了。我哥电话号码多少来着,过一假期我给忘了……嘿嘿,嗯你说,139……嗯,开学了,都挺好。我就先不跟我妈说了,这是借别人的手机。好,拜拜。”

挂了之后,秦俊想到拮据度日的父母,心里五味杂陈,好半晌才又给秦伟打了个电话:“喂,虎哥?我秦俊。”

秦伟比秦俊大七岁,属虎的,秦俊从小就称呼秦伟虎哥。

“小俊?你小子不地道,过完年也不说来我这儿瞧瞧。这会儿打电话是有事儿?”

“嗯,我跟你说个事儿,我昨天见义勇为受了点伤,现在住院了。”

“啊?伤得重不重?”

“没事儿,你别紧张,住个几天就出院了。我先跟你打个招呼,免得你从别处听说了再告诉我爸妈。重点是,千万别告诉我爸妈。他们来了也没用,来回两千多公里还折腾人。”

“不是,你现在在哪个医院?几号病房?”

“医大二院,1209病房。”

“我跟你嫂子马上就过去!”秦伟说完直接挂了电话。

秦俊郁闷的将手机还给导员,说:“得,我哥说马上就到。采访约好什么时间了吗?”

导员如释重负,说:“来得及,还有半个小时呢。不过我得先跟你对对词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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