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家的声音,在这群鸭子般吵嚷的大妈面前,完全被压了下去,根本没有几个人听到。
而且,因为那老人上前为陈一凡辩解,进入了人堆当中,此时更是差点被毫无顾忌、张牙舞爪爬起来又伸手指点陈一凡的大妈们推倒。

陈一凡见状,赶忙上前扶住老人,心底却是陡然升腾起一丝怒气。

刚刚他自己被冤枉,他倒是没有放在心上,只是冷眼旁观,仿佛被指责的不是自己。

那不是陈一凡的憨直,而是酆都大帝的轻蔑,在酆都大帝眼中,这些普通凡人的污蔑和指责是可笑的,没有与之争辩的必要。

他们的一生,都清晰的映在他的眼中,他们的生死,掌握在他的手中。

就算他不出手,他们也会因为自己的不辩是非,不敬神明而得到惩罚。

但此时,看到这个为了帮自己辩解的老人被推搡,陈一凡怒了。

人间帝王一怒,伏尸百万。

地狱之主一怒,天地色变。

忽而的狂风大作,终于掩盖了大妈们阔噪的声音,周围围观的路人不由得裹了裹衣服,明明快到盛夏,此时竟然觉得遍体生寒,宛如被那冬天的北风一吹,寒冷刺骨。

原本阔噪的蝉鸣静止了,晴朗的天空云翻雾涌,气压忽的变得低沉。

“啊……啊……”

“砰!”刚刚叫嚣自己女婿是警察,要将陈一凡抓起来关进监狱的大妈忽然捂着胸口痛苦的喊了两声,喘不过气来一般,砰的倒在了地上。

“啊!”

“死……死人啦!”

“怎……怎么办?有没有人认识她?快给她家人打电话!”

有旁边的大妈顿下去探了探她的鼻息,一下跳了起来,躲开,满脸惊慌的嚷嚷道。

“你……你身上起火了!快,快在地上打滚,把火扑灭!”这边的慌乱还未停止,另一个人身上忽然冒起熊熊烈焰,吓了旁边的人一跳,连忙她提醒道。

但没有用,这人并不是被人点着了,那些火是从她身体内部出现的……自燃!

不一会儿,自燃的那人化作一地灰烬,只留下一身被烧焦了一些,还没燃尽的衣服。

突然死掉的两个人,完全吸引了众人的目光,哪里还有人在意陈一凡?

“老人家,多谢你为我解释,你会活到120岁的。”陈一凡笑笑,对自己扶住的老头儿说道。

老头儿惊愕的抬头看向陈一凡,或许,他已经察觉到了什么,随着陈一凡这句话,他是眼也不花了,腿也不酸了,好像年轻了二十岁!

陈一凡只是对老头儿微微一笑,随即趁着众人目光不在他这儿,悄然离开了。

他并没有动用生死簿,这些小事,还用不上。

上次给阿爷添寿,是因为凭空要多出二十载寿命来,所以得更改生死簿。

至于这次,在系统的提示下,陈一凡只是提前惩戒了那两个不辩是非,不敬神明,不尊长者的大妈而已。

其中一个恶行不多,陈一凡只让鬼差拿了她的命,送去枉死城。

另一个却是身负对普通人来说很庞大的业力,什么也不用作,只需引燃业力,自然让她受到惩戒。

而且,这种惩戒,却是地府都不用去了,直接魂飞魄散。

至于那老头儿,陈一凡将那两个死者剩余的阳寿添到了他的身上。

这倒不是生死簿那个层次的更改,生死簿上他们仍是原本的寿命,这只是地府鬼差们私下常用的一种手段。

把其他人的寿命转移到另一个人身上,转的其实是一股生气,凭借这一股生气,被添加寿命的人寿限到了,也可以继续存活,只是需要避鬼差罢了,有些像是人间修士瞒天过海的手段。

这些小动作,在地府之中,明面上是被禁止的,所以添寿的人需要避鬼差,以免被其他鬼差发现,不但要拿下地府问罪,帮他添寿的鬼差也要受牵连。

可陈一凡是酆都大帝,他添的寿,就算有鬼差发现了,那也不敢声张啊!

因为人间的善人,是可以被添寿的,只是要经过地府的一些审查之类的程序,很麻烦。

而这些程序的最后一关,就是酆都大帝的盖印确认。

此时陈一凡只不过是省了些程序罢了,谁那么不长眼敢来管这闲事?

之前阻拦陈一凡的光头郑源看着陈一凡走了,这次没有再拦,看着眼前的情况,看着陈一凡施施然离去的样子,想起陈一凡刚刚直接叫出了自己的名字,他心中陡然有些敬畏。

而且,刚刚因为距离陈一凡近,老头子走过来解释的时候,他听到了。

迟疑了一下,郑源却是对着陈一凡追了上去。

这次,却不是阻拦。

“大师!大师!”郑源一边叫着,一边快步赶了上来。

“别乱叫,我不是什么大师!”陈一凡停下脚步,摆手道。

“别谦虚了,你就是大师!不然刚刚怎么能说出我的名字来?”郑源拉着陈一凡的胳膊道。

“我真不是大师!”陈一凡一脸严肃的说道。

他是酆都大帝,不是人间招摇撞骗的游方道士。

说罢,陈一凡甩开郑源,大步离去。

这一走,却是没有离开城西区域,而是来到了一个破棚屋。

在城市的边缘,与农村交接的地方,有不少红砖泥土的老房子,也有这样流浪汉搭建的破棚屋。

棚屋里住着的,是如今的蒋康一家人。

蒋超逸已经在医院里归了西,蒋家的钱财打给了那短命的大师,在穷神的关照下,蒋康一家人成功落魄到兜儿里掏不出一个铜板来的地步。

蒋有鑫被追债的人打折了腿,蒋有为被关进了大牢,此时想必正在享受牢友们的疼爱。

蒋康遭受不住这样的打击,也是生了病,连出去乞讨的力气都没有了。

这人一旦被穷神记掂上,那是喝口凉水都塞牙缝儿。

混成这个样子,蒋康也没脸回村儿里去了,只好在这里搭了个棚子住了下来。

两个儿子的媳妇儿是全跑了,此时蒋康身边只留下他自己的媳妇儿照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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