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天气不算好,阴沉沉的像是要下雨。
阿恒把车停在路边,我自己去店里拿了蛋糕。拎着盒子出来时,不下心撞了一下正在门口擦玻璃的一位清洁阿姨。

刚想跟她道歉,抬眼时,我一下顿住脚步。

“梅姨?”

身旁的人放下手里的抹布,认真看了我一会才恍然拍了下腿:“哎呀,这不是”

后面的话她没说出来,半晌只颤声问:“孩子,你还好吧?”

听到这样亲切的问话,我眼里不由得泛上一层湿意。

梅姨是我怀孕那会儿,肖扬请来照顾我的保姆。她是个挺和气的阿姨,一直对我很好。我记得那时我反应大,梅姨每天都会变着法子做东西哄我吃。后来发生那样的事,她应该也是知道得一清二楚的。

见她一直在打量我,眼里满是询问,我点了点头:“还好,挺好的。”

“那就好那就好。我看着,你也过得不错。”

我笑笑。她却眼神有些闪烁,像是想起什么,想告诉我又没开口。

我本想跟她多聊两句,不过看天色要下雨,那边阿恒也已经走过来了,就什么也没说,只把刚才顺手买的一盒点心递过去。

“梅姨,我还有事,这个你拿着吧,一点心意。”

“这怎么好意思”梅姨一个劲地推辞,我还是坚持塞进了她手里。

回到车里,车很快发动。我回头往后看看,她的身影已经不在那儿了。

阿恒问我刚才碰到的是谁,我支吾着只随口说了句:“远房亲戚。”

想到刚才离开时,梅姨那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我心里有点犯嘀咕,不过也没太在意。

万万没想到的是,几天之后,这场看似无关紧要的偶遇,却成了我彻底走上另一条路的引火线不过那时,我还什么都没有意识到。

回程,车往别墅开了不多久,天上飘起雨点。

气温更低,车窗外,是阴沉沉的天空和越下越大,细线一般的密集雨丝,让人心情莫名有些压抑。

阿恒一路上不停讲着各种好笑段子,快到家时,我也终于让自己打起了精神。

前院,已经有两台豪车停在那儿。我一进屋,就看到客厅里坐了几个人。

靳予城很快起身走过来,很自然的把手揽在我肩上介绍:“这位是苏凯和他太太,那位”

没等他说话,李永泽冲他扯了下嘴角:“我就不用介绍了吧?”

我笑笑:“嗯,李先生上次见过。”

“别这么客气,我们跟予城都是好兄弟。叫我李哥好了。”

我顺着他的意思叫了一声“李哥”。

靳予城指着他笑道:“这点便宜也要占。”

“那是。说不定过一阵子,就该我叫她嫂子了。”

我脸微微一红,知道他是开玩笑只当没听到。

苏凯回头看看我说:“听说上次我妹妹喝多了干了点蠢事,我代她向你道歉。”

他应该是指上回苏彤的事。我忙说没事。

一旁那位苏太太也笑着附和:“彤彤就是不着调!阿凯,你回家得好好教育教育她。别因为她,让人家两个人之间产生什么不必要的误解”

这些话,意思也再明显不过。可能,大家都已经默认我和他之间有什么了吧

我脸更红了。靳予城倒十分坦然,把我带到沙发前,让我坐在他身旁。

“对了,ange在做什么?我去看看”我本想找个理由逃掉,还没站起身靳予城按住我,示意了一下小客厅那边:“让她自己玩吧。”

我这才注意到那边还有个比她大不了多少的小男孩,应该是苏凯的孩子。

不多一会,许律和吴宇也冒雨赶来了。除了带了一堆大大小小的礼物,吴宇还单手抱着个小朋友,说是自己亲侄子,特意借来陪ange玩的。

三个孩子凑在一块,立刻追闹成一片。大人们在一旁笑着看了一会,只把孩子们交给何婶,让她注意别让他们几个打架就成。

好像完全没我什么事了。靳予城拉着我去沙发那边坐,我也只好过去陪他。

时间虽然还早,窗外天色却越来越暗,雨也越下越大。不过客厅里灯火通明,大家坐在一起谈笑聊天,小朋友们嬉笑打闹,也算其乐融融。

靳予城和许律他们那些人聚在一起总有聊不完的话题。坐了一会,我借口去给孩子们切蛋糕,还是起身走开了。

分蛋糕时,ange拿着个小盘子塞进我手里,一定要我给自己也切一块,还把我拽到小桌子旁不停说:“妈咪,陪。”

我看她眼里一副恳切模样,捏捏她的小下巴,笑着答应了。

吃着蛋糕,有一句没一句地听那边聊天,不经意突然有人提了句:“哎,你们有没有觉得,ange是不是长得有点像,那个谁?”

我心里下意识一凛,一下提起注意力。往那边看了一眼,李永泽握着罐啤酒,凝神不知在想什么。

“谁啊?像予城?”吴宇插了句嘴。

“别闹。就在嘴边的名字,我一着急想不起来了。”李永泽皱眉望着半空,似在记忆库里绞尽脑汁搜索,大家都没作声。

我把叉子慢慢放进嘴里,奶油蛋糕既甜又腻。

好一会儿,才听见那边说:“想不起来了。不过那个人,你们都知道。”

苏凯马上从鼻子里嗤一声笑道:“行了,下回别雷声大雨点小!”

“怎么,以为我逗你们呢?”李永泽很是不忿,更加言之凿凿,“是真的很像,我只是想不起来名字而已。就是那个挺漂亮,还挺温柔的”

“我知道了,”坐他身旁的吴宇不紧不慢提示了一句,“是不是,姓纪?”

话音一落,李永泽拍了下脑门,伸出一个手指猛然醒悟似的:“对!纪,夏!”

我微微怔了一下,侧过头往那边看,靳予城似乎也难以察觉地愣了一瞬,不过很快就恢复淡然,好像一点也不在意。

“纪夏”这个名字我从没听过,也不知道他们说的到底是谁。

客厅里没人应声。

有那么一会儿,静得有点奇怪。

那边苏太弯起眼角笑了笑:“不能吧。小孩子都是爸妈生的,不是像爸爸,就是像妈妈,怎么会像个外人?”

说这话时,她一双眼有意无意地往我这边飘了飘。

苏凯忙跟她使个眼色,低声提醒:“不知道的事别瞎说。”

“啊?怎么,难道”她这才意识到什么似的,掩着嘴不出声了。

我只觉得尴尬,坐在一旁继续鸵鸟一样当做事不关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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