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身子拼命的向后靠,下意识想学着那大耗子的手段,想直接从棺材板子挤出去。
原本蜷缩的两脚下意识的乱蹬,就踩到肉呼呼的一团。

两下过后,我腿平直垫在了棺木底儿上,应该是把小媳妇儿尸体,给踹那边儿去了。

咚——咚——咚——

那声响顿了顿,随后又响了起来,还是那么轻柔,那么有节奏。

这会儿我就有些反过味儿来了,仰起头,感觉到声音传来的方向不对劲儿。

好像,不是从棺材里发出来的,而是——从头顶上?

等那声音第三次响起时,我终于确定,的确是外面的棺材盖上,发出的动静。

这么说来,应该是杏儿在外面提醒着我什么?

对,对一定是杏儿!

她在盯着时间,生怕我磨磨蹭蹭的、再误了时辰,所以特意那么提醒我呢。

知道不是小媳妇儿诈尸,我心里可就敞亮多了。

我扭头在肩膀上擦掉眼睛上的汗,又捡起手电筒,卡在自己的大脖子下,让光线重新落在尸体的脑袋上。

此时,因为她左半边儿脑袋几乎完全塌陷,我就不能捏着她的腮帮子喂饭了。

我只能伸出手指,撬开她的牙齿,再薅出她的舌头,垫在嘴唇中间。

盛出稀粥后,铁勺顺着她的舌头一撬一抖,稀粥就喂进了她的嘴里。

一勺两勺

等三勺稀粥全都进了她的嘴里,我不由得暗松了一口气。

还好,这一次有惊无险、总算过了这个坎儿。

不过,凡事儿都有个第一次不是?

有过了这次经验,后面两回再钻进这里,我就不带那么害怕的了。

临要掉头时,我注意到尸体嘴角淌出些粥汤来,想来是我刚才喂她时,她脑袋没放平,结果侧漏了。

毕竟是做贼心虚,我怕被主家看出这些细微变化,想了想,就用袖头擦了擦她的嘴巴子。

等收拾利索了,这才慢慢爬回棺尾,而后出了棺材。

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我就觉得自个儿像是死过一回似的。

那一来一回,其实连五分钟都不到,可里面的惊心动魄,用语言都形容不出来。

反正我现在两腿还在打着哆嗦,小肚子憋挺慌,就想去尿尿。

这感觉来的太突然了,要是跑到外面厕所,非得给我整一裤兜子不可。

那会儿我也顾不了那许多,赶紧把嘴巴子上的湿毛巾摘了下来,“呸”的一声吐出嘴里的破布,而后赶紧跑到灵堂后面,准备在那儿痛快一下。

昨儿个我就把这一左一右的,都打探清楚了。

知道灵堂背面有一排松木栅栏,越过去,就是另一户人家。

我在这儿方便,既避过了灵堂范围,算不得对死者不敬,又有灵幕遮挡,不会污了杏儿的眼。

我裤腰带都解开了,正要挺起小肚子,来个顶风蹿三丈。

没想到脚下发出一阵淅淅索索的动静,随后看到一道黑影翻过栅栏,撒丫子就往另一个方向跑。

边跑还边骂:“哎呀卧槽——你个傻货!属狗的啊?”

这特么是谁啊?我尿个尿,你特么还管着我?

当时我先是吓够呛,我尿泡吹(膀胱)差点儿让他给吓爆炸。

等我反应过来他是个大活人时,我心里又贼拉来气。

我心说,你才是傻货呢,你全家都是傻货!

二半夜的,你不在家睡觉,趴草稞子里干啥玩意儿?跟我玩儿藏猫呢?

也就是这货跑的太快,他要是再慢一点儿,我非拿八锯子,把他嘴给锯上不可。

追我肯定是追不上了,我舒舒服服的放过了水,横横叨叨的抖了抖,这才慢悠悠提好了裤子。

再回到棺木前,发现杏儿也在看向那个方向。

她可爱的小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琢磨着,为啥有人会鸟悄的来到灵堂附近?

心跳渐渐平稳,我的思路也开始活络起来。

我听得出来,刚才那人儿,就是最开始被杏儿驱走的那个。

听着他说话动静儿,跟开拖拉机接送我们的那个小子,倒有七八分像。

我就纳了闷,这犊子玩意儿,三番两次的往灵堂跑干个**?

莫非——他觉得灵堂啊、棺材啊、死尸啊啥的,挺好玩儿?

那他脑袋得被多少虫儿磕过,才会产生这屎一样的想法?

此外,我也有些奇怪杏儿的举动。

这次来了外人,她咋就没啥反应呢?

怎么就没像第一次似的,“遇见傻货一声吼,吼死那条大傻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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