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的时候,房间里很亮,那是因为窗帘没拉,窗外的皑皑白雪照得房间里很亮。有些刺眼,我恍惚地眨了眨眼睛,然后回想起了晕倒之前的事情,连忙伸手去摸肚子,然而,被子下面一片平坦。
室内一片安静,门口传来女人的说话声,我从床上起身,顾不得脚上的冰凉,拉开了门。

谭思思还穿着那件粉色的皮草,脸上哭花了妆,不断地吸着鼻子,大大的眼睛里写满了可怜,“修明,我知道我现在说什么你都不会听。这件事是我做得不对,我过来向她道歉。还有二十八天我们就要结婚了,你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还有二十八天,他们就要结婚了。

我怔怔地看着门外的人,谭思思动情地抱住裴修明。裴修明穿着一件简单的白衬衫,外面照着灰色的羊绒衫,袖口卷起来,挽起了两圈,露出了健硕的肌肉。他的侧脸也有些颓然,下巴新长出一层胡渣。他就这样僵直了身子,虽然没有抱住她但也没有推开她,两个人。

在我眼里看来,却是小夫妻俩一唱一和,跟演韩剧似得如胶似漆,看得我恶心。

“真的对不起,修明,我知道错了。是她先推我,我自卫然后才会这样的。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也是一个普通的女人,我也会吃醋,我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只是因为太爱你了呀。”

裴修明推开了她,居高临下地勾住她的下巴,好像要将她看个通透。

他的声音里透着严寒,“爱不是借口,谭小姐。”手里猛地松开她,谭思思失去了支撑,一个踉跄,差点倒下。

“你走吧,这里不欢迎你。”

“凭什么不欢迎我,修明,我是你的妻子,这里是你付钱的病房,也是你赞助的医院。她现在已经没有孩子了,你难道还不愿意回来我身边吗?”她的眼里饱含着泪水,看上去无比的绝望。

可是我,才是那个最有资格绝望的人啊。

谭思思终于离开了,他一回头,看见了我。裴修明走到我身边来想抱住我的肩膀,修长的手指在快要触碰到我的时候,被我打开。我瞪大眼睛看着他,“以后我们恩断义绝,两不相欠。”

裴修明看着我,眼神里有一丝的疼惜。他的目光里似有千言万语,最终一个字也没说,他拦腰将我抱回床上。

“地上凉,好好照顾自己。”他将被子盖在我身上,掖得密不透风。

我沉默着,什么都不想说。

我觉得自己恨死谭思思了,也恨裴修明,更恨我自己没有保护好孩子。原本一切都会好的,要不是谭思思,我已经带着孩子远走高飞了。你能想象那种落差吗?一念天上,一念地狱。

裴修明矗立在窗前,冷冷地看着我,面无表情,“你若是想要孩子,我们还可以再生一个。不要折腾自己的身子,除了我,没人替你心疼。”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么?

他一句话又弄得我鼻尖泛酸,眼泪瞬间掉落了下来,噼里啪啦的,敲击着我的心,“裴修明你以为你是谁?我凭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替你生孩子?谭思思不是已经怀孕了吗?做人不能太贪心你知道吗?我一点也不想做第三者,一点也不想谭思思这么疯狂地报复我,不就是因为你吗?我恨你,再也不要看到你。”我又哭又闹,但这哭声中的撕心裂肺,远远比不上我内心万分之一的痛楚。

裴修明一直站在窗前,看着我哭,看着我生不如死,看着我的意志力一点点的溃散,看着我无助地抱着自己的双腿蜷缩成最安全的姿势。他的眉头深锁,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丝怜惜与不忍。

“浪浪,对不起”他伸手过来拂去我脸上的泪珠,凉凉的指腹划在我的脸庞上,随即,他一把将我搂入怀中,用力抱住。

我不断告诉自己,周洁,这个男人,他有一个二十余天就要结婚的未婚妻,还有一个未成形的孩子你能不能长点志气,彻彻底底地离开他。他从始至终爱过你吗?不过是在把你当猴子耍。

我哽咽着,抬起眼看着裴修明,扯出一丝无奈的笑容说,“你不用对不起,我认命。”

他死死地抱住我,“浪浪,不要说傻话。”

“裴修明,我说真的。我跟你们不一样,你们需要的东西很多很多,拥有的东西也很多很多。可是我只是一个我啊,纵然很努力很辛苦,到现在能把握住我东西仍然少的可怜。我的梦想,随随便便就被人击碎,没人要的可怜虫,说的就是我。”

“别说傻话。”裴修明身上熟悉的香味袭来,难得的令人心安。

我将眼泪蹭在他的胸口的衣服上,“那你,能不能不娶她,跟我结婚?”我尽量以一种开玩笑的语气来诉说我心底最卑微的请求,这一刻,哪怕他是骗我的,至少我会有一点打败了谭思思的胜利感。这就是一直支撑着我的阿q精神。

而他的身子明显一僵,半晌,他说,“对不起,浪浪,我必须跟谭思思结婚。”

他说的不留半分情面,而且用的语气是“必须”,非常非常的肯定。这一刻,我感觉我所有的希望都被抽走了,整个人就像一只没了生气的木乃伊,再也找不到活着的证据。

“浪浪,你别这样。”他的口吻里有些心疼,呼出的气息喷洒在我的额头上,在我的眉间落下一吻。

眼泪不由自主地落下,我冷笑,看着他说,“裴修明,你给我滚,滚得越远越好。”

他松开了我,站在窗边站了好一会儿。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他此刻的背影那么的落寞,那么的失意,整个身体都绷直了,却让人有种颓然的感觉。

我看着这样的他,回想着他刚刚给我的回答,心里更加堵得慌。

我从床上下去,将他推开,窗户轰然打开,一股冷气扑面而来,吹得我全身发凉,但我恶狠狠的声音丝毫不输气势,“你再在这里呆半分钟,我就从阳台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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