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大半个月里,我都在为世恒投资的事情发愁,但是我没再跟沈世琛开口。一是我不想再欠他人情,搞得我要贴着他似得;二来,我觉得我跟他的关系,其实走不长久。一个女人爱一个男人,不一定非要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他看,回想以前每次见到沈世琛,都恨不得立马将他扑倒,我感觉自己也真是没羞没臊的。
感情的事,如果男人主动的话,女人可以少死很多脑细胞。

然而我这么想的时候,沈世琛估计也是这么想了。不然,为什么我不理他了之后,他总是三番五次地打电话给我,恨不得从我早上吃什么,中午吃什么,穿的什么衣服会不会冷全都要掌握。我刚开始还有些不知所措,会不耐烦,但更多的是傲娇。

你想啊,你平时热乎乎地跟在人家屁股后面贴的时候,不知疲倦,热情如火的,多累啊。现在情形来了个大反转,自己成为了那个被追捧的人,什么都不做,他就来关心你,心里别提有多舒坦了。

而投资方那里使,我们也拼尽全力,出浑身解数,使出糖衣炮弹轮番轰炸。他们终于松口了,当时我正在公司里加班,听到这个消息之后,觉得很开心。总算是不辜负大家这段时间的辛苦工作,努力有了回报。

我带着小秘书去跟投资方谈合约的时候,压根没料到会遇到孙继新。他是齐丰的副董事,也就是这一会,我才发现沈世琛拉的这个投资就是齐丰旗下的金融公司。

但孙继新肯定不记得我了,毕竟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已经十几年了。他也比记忆中老了许多。而且我还化着一脸的浓妆,粉扑得有指甲盖厚。

他穿着一身羊毛呢的大衣,坐在我对面的谈判桌上,看着我赞赏地说,“tina小姐比我想象中更为年轻,做出的数据也比我意料之中成功,真是年轻有为。”

我看着他笑了,说,“孙董也是风采不减当年。”

孙继新谈判的时候,那叫一个铁公鸡啊,丝毫不肯让步,一场下来,我都忍不住紧张出了汗。他无奈的说,“tina,要是你这个价格实在过不去的话,可以约我们谭董谈,这个价也是他给我定的,不能再低了。”

我呵呵笑,“孙董您跟我开玩笑呢?您可是齐丰的副董,这点小事还要让我找谭董,实在是过谦了。”

孙继新哼了一声,说,“那也没办法,这事不好弄啊。小姑娘,我的女儿跟你一般般大,看你为了世恒这么操心,我也于心不忍。可是谭董这人作风严谨,凡事都亲力亲为,所以我也爱莫能助。”

最后孙继新还是不肯松口,我无奈地扯了扯笑容,说,“孙董,您等我一下,我去洗手间。”然后我冲进洗手间,拍了拍自己的脸,给自己打气。

等到我再次回到谈判室的时候,却发现气氛不太一样了,孙继新站起来,然后给我介绍说,“tina,这是我们谭董。他刚好开完会现在有点时间,你有什么话,可以跟他谈。我已经跟他说了世恒这段时间内的业绩,只要谭董首肯,我们就继续合作。”

而谭振康就坐在孙继新旁边,认真的看着我带过来的数据表,额间的青丝露出些微的银白,粗粝的手指摩挲着纸张,一点董事长的架子都没有。

我的第一反应是想转身就走,因为我害怕他发现我就在他面前他会生气。但是当我握紧了拳头的时候,我忽然又放松了,毕竟都过了这么些年,他认不认识我还是个问题,我何必自乱阵脚?

果然,谭振康抬起目光来看我的时候,愣了一下,然后像思考了一会,问,“你们公司的利润报表比上半年多出那么多,小姑娘你功不可没。”

天知道我有多紧张,都紧张得忘记要打招呼了,就那样直直的站在那里,像个小学生在任课老师面前一样拘谨。

孙继新开玩笑说,“谭董,您别这么严肃,笑一笑。吓着人家小姑娘就不好了。”然后他又叹了口气说,“要是我们家妮妮有tina一半的魄力,就不用我这么操心了。”

谭振康笑了笑,然后把合作方案合上,看着我说,“tina小姐的确是年轻有为。”

我冷笑了一声,问,“那么,谭董您的女儿呢?肯定比我强吧?”

他的脸色有一瞬间的不对劲,但很快就恢复了正常,他低下头去将合作方案翻到最后一页,签下自己的名字。然后摇了摇头,苦笑着说,“我女儿啊,自从上了高中,就去环游世界了,我就算是想见她一面也难得很。长这么大,就只会乱花钱了。”

然后我就愣住了,原来这些年贝尔军还在以我的名义向谭振康要钱?谭振康在商场上这么斤斤计较,为什么不去核实一下,他给贝尔军的那些钱是不是用在该用的地方?

说到底,还是不够关心我吧。

我扯出一丝苦涩的微笑,走到他面前伸出手,“谭董,合作愉快。”

而他也很礼貌地起身跟我握手,刚好这时候他的助理过来跟他说赵沐琴给他打电话,他就没再看我,而是转身去接电话。

我的手上还残留着他手上的温度,然而他却压根不记得我了。我有些失落。

孙继新伸手来给我握手,说,“年轻人好好干,我就知道这事会成。”

我收起心底的苦涩,跟他握握手,心里想,要是谭振康这么跟我说我该有多开心,只可惜他是孙继新,不是谭振康。

后来我收拾了文件离开的时候,谭振康还在阳台上接电话,我就那样傻傻地站在会议室门口看着他,心里特别酸。路过阳台走过电梯,我刚好听到他说,“他们小夫妻之间的事情本来就不是我们应该参与的,沐琴,让他们自己决定吧,我们不该过多干预。”

或许是我脸上的悲戚太明显了,等我失魂落魄地回到公司的时候,所有人都以为我谈判失败了。姐妹几个见我脸色不好,都想着办法地安慰我,“tina姐,没事的。不就是钱嘛!我们大家凑一凑,总归能解个燃眉之急。”

“对,tina,我已经想好了,我家北京那个学区房现在转手值八百多万呢,只要你愿意转让部分股权给我们意思意思,我们就能共渡难关。”

“世恒绝不会这么容易倒的,世恒是最年轻最有活力的企业!”

当时小秘书将我捏在手里的文件取下,以为投资方没有签,直接准备扔掉了,我才回过神来,喊了句,“干嘛?要造反了么?”

大家被我这咋呼呼的一声喊搞得一愣一愣的,这才反应过来去看合约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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