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霍明珠同霍老夫人以及俞彤说话时,林如忆与霍怀玉离开了“孝慈轩”,林如忆推说身子乏了,连霍怀玉也不愿让她跟着,独自一人回了住处“采逸轩”。
恰好碰见霍正德穿戴整齐预备出门,林如忆本就是来堵他的,见状,冷笑道:“将军这是要去哪?你彤儿表妹可是醒了。”

霍正德离开“孝慈轩”,本就是为了少费些口舌同这些女子争执,哪知仍旧躲不过,林如忆竟追上来质问。他了解林如忆的性子,这追问是必然的,可他心里坦荡,有什么可怕的?便呵斥道:“夫人你说话当注意些分寸,方才在老太太那儿那般言语,若是让彤儿表妹听见,日后还如何做人?我霍正德行得正走得直,倒没什么不可说的。”

女人一旦不讲理起来,抓住的便只是男人话中的破绽,林如忆听见霍正德维护俞彤,当下火冒三丈:“是啊!我不讲道理不懂分寸,你那个彤儿妹妹倒是受了委屈!霍正德,我同你夫妻十余载,你竟起了这种心思,对我百般责备起来!”

霍正德的确不愿将事闹大,见林如忆在庭院中便追究起来,他的脸绷不住,怒斥道:“家丑尚且不可外扬,你怎的就能如那些泼妇一般骂了起来?别忘了你是什么身份!”

霍正德这些年被捧得太高,先后娶了平阳侯府的两位千金,这种福气不是一般人能得的,加上有平阳侯的支持,他的仕途也越走越顺,今日之前,从未与林如忆起过冲突,也算是脾气不错了。因此,一旦遇上林如忆的蛮不讲理,他便不知如何应对,也渐渐开始口不择言。

“我是泼妇?”林如忆无法相信自己的耳朵,竟从霍正德的嘴里听到这种贬低的词汇,这是她从前想都不敢去想的。她本觉得没什么,即便有俞彤在也构不成什么威胁,毕竟她与霍正德也算情真意笃,一直以来相敬如宾,怎会被一个小丫头轻易改变?

可听见霍正德的这些话,林如忆不得不去怀疑霍正德的心是否已变了,若说霍正德是正人君子,他在她姐姐生下女儿,尚在月子时与她勾搭上,在姐姐重病时让她怀孕,又该如何解释?从前霍正德与林如锦也算恩爱夫妻,还不是转头就将亡妻丢在了一旁?

如今她林如忆已不再年轻,尤其是跟那些嫩葱似的小丫头们比,没了半点水灵灵,霍正德能不惦记着俞彤?

思及此,林如忆双眸睁大,三两步冲到霍正德跟前,逼问道:“霍正德,你老实告诉我,你是不是看上俞彤那个丫头了?你这是要顺了老太太的意亲上加亲?!”

霍正德是个以仕途为重的男人,倒真没有他母亲霍老夫人那些儿女心,因此,这逼问让霍正德很是不悦:“别再胡说,此事到此为止,我不想再从你嘴里听到不三不四的话,你好歹是侯府千金,怎的连你姊姊半分懂事也没学会?成天想这些有的没的。”

霍正德真是不会哄人,两句话句句都戳上了林如忆的脊梁骨,那些狐媚子她不能忍,她的姊姊林如锦同样是林如忆的魔障,再不能听人提起,尤其不能从霍正德口中提起。

林如忆几乎是一瞬间心灰了:“霍正德,做人要讲良心,我嫁给你这些年,得到了什么?你既然惦记着姊姊,为何要与我纠缠?我不过是说些事实,怎的就成了不三不四的话?你心疼你表妹,也不用往我头上泼粪!”

见林如忆眼眸凶狠,霍正德也觉得有些不对,想息事宁人,便后退一步道:“好,算我方才说错了,各退一步,你也别闹了,我说了没那心思,便是没有,彤儿表妹是客,母亲觉得她可怜才收留她在将军府住,你若是不喜欢她,便少同她来往便是。左右是我舅舅的女儿,我总不能视而不见。”

霍正德的话有几分道理,不存在什么偏袒,林如忆也知晓不该闹下去,她的心气儿最大,最见不得在人前丢面子,一道菩萨处求得的姻缘签已让她恼火了半天,再不能让人抓住把柄嘲笑了去。

因此,林如忆忍住暴脾气,点头道:“将军既然说没有,我便信了你。俗话常说,一夜夫妻百夜恩,我们十余载的夫妻,当是恩情极重的,将军你记得便好。”

语气温柔下来,林如忆甚至还上前去为霍正德整理了一番衣角,这种和睦情景,同方才的剑拔弩张全然不同。

霍正德素来不解风情,但与林如忆这些年的夫妻,里子面子都知晓得清楚,见她平静下来,他也叹了口气道:“夫人莫要为这些莫须有之事烦忧,军中尚有公务,为夫先走了。”

“将军好走。”林如忆目送霍正德离去,心里的那些盘算却未曾烟消云散。她不是林如锦,不会眼看着夫君被夺走,却只落得活活气死的下场,她得在那些小贱人还构不成祸患前,先将她们解决!她林如忆这一生,断不会容许任何女人来碍她的眼共享她的男人!

这般打算着,林如忆叫来了心腹丫头采莲,暗中吩咐道:“你去医馆找孙大夫,为我配一味药来,这药须得”

采莲听得有些心惊,却也不敢违背主子的心意,点头道:“是,采莲这就去办。”

“不必如此匆忙。”林如忆拦住她,想了想,道:“今日孙大夫不是来府中为俞姑娘诊治了吗?你去问问老太太身边儿的刘嬷嬷,需要些什么药,一并抓回来,他日老太太问起,你也好有个障眼法。”

采莲虽然不明白为何如此,但既然林如忆吩咐,她便照做:“是,采莲明白了。夫人,您午膳不过用了些汤水,采莲已命小厨房备下了饭菜,您用些吧。”

林如忆朝屋内的桌子走去,坐下后叹了口气:“还是我的丫头懂事,知晓心疼我,无论老太太还是将军,竟没一个知冷热的。”

采莲不知林如忆因何有此感叹,也不敢随意插嘴妄加揣测,只是垂首立在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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