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霍老太太这么一吼,霍正德有些不解:“母亲,您您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突然提起这些旧事?”
霍老太太也察觉到自己有些激动,从前十多年的时间她都已经忍了下来,也未想过要去追究,可今日俞彤的那番话却一句一句戳到了她的心坎上——

“我的有缘人非平庸之辈,家族富贵逼人,高堂长寿慈爱,若是我嫁了他,一年内必得贵子,满堂和乐。”

不管俞彤是不是胡说,这是签文解出来的,每一句都是好话。起初霍老太太觉得这签文在说别人家,也就不以为意,可这会儿发觉是在说霍家,忽然觉得每一样都能对号入座,唯一让她耿耿于怀念念不忘且尚未实现的,便是“一年内必得贵子,满堂和乐。”

霍老太太一旦钻入了死胡同,便觉人生无望了,她霍家唯一的儿子没有子嗣,她的内侄女也未嫁人,这两人分明就可以配成一对,如今却要忍受苦楚,让她怎么活?

“正德,娘年纪越来越大,这些年越发不行了,想着也许就快要去见你爹了,可你呢,你什么都没留下,我怎么放心走?我死都要不瞑目啊!”霍老太太悲从中来,大力地拍了拍桌子,几乎是要嚎啕大哭了。

“母亲,母亲,您别这样”霍正德是孝子,见母亲情绪激动,却只能束手无策地站着,着急地安慰道:“母亲,我答应您,今年一定给您生个孙子,我和如忆”

“什么如忆!林家的女儿分明就生不出儿子来!林如锦是这样,林如忆也是这样,一个个都只会生丫头片子,到头来还是像水一样泼出去!泼到哪家就哪家?你要跟她生儿子,你早几年怎么不生?”霍老太太被触到了最无法收拾的痛苦上,越发不依不饶了,“正德,你可知你和你表妹的姻缘是天注定的,明明白白地写在签文里头,她是旺夫运,若是入了咱们霍家,你定会子孙满堂的!”

“母亲,您越说越离谱了,我早在娶如忆过门的时候就答应了舅老爷,再不纳妾的,若是违背了誓约,如何面对平阳侯府?不行,不行,什么天注定的姻缘,都是骗人的。”霍正德撇开了脸摇摇头。

“你怕了平阳侯府,我不怕!我倒要同林家那老太婆说说,凭什么她儿子生了儿子,我儿子却不能生啊?若是她说能容忍林家断子绝孙,我便不同她计较!岂有此理!”霍老太太越是见霍正德软弱,气便越不打一处来。她平生第一不服的人就是平阳侯老夫人,仗着开国功臣万户侯平阳侯府的势力,从来说话都高高在上,她早就瞧够了她!

“我老太婆反正已经老了,什么都不怕了,我这就去找你媳妇说说,纳妾怎么了,不过就是家里添个碗筷,连你父亲生前都有小妾,我还不是忍了下来,她平阳侯府的小姐就不能为夫家想想吗?”霍老夫人说着就要起身。

霍正德忙按住她,知晓她是认真了,忙道:“母亲,您别冲动,虽然不知您是怎么忽然起意的,可总得让儿子缓缓啊!我同如忆这些年的感情很好,你叫我怎么开头忽然说要纳妾?再说了,连彤儿表妹还未说定,您怎么能忽然莽撞地定夺了婚事呢?若是闹下去,传到了外面,旁人会怎么看将军府?怎么看待我霍正德?”

“你说的也不无道理。”霍老夫人总算在儿子的规劝下镇定了下来,仍坐在远处,态度却依旧强韧:“但是,这回我老太婆是认真的,也没有预备让你使什么缓兵之计,你对付管了鞑子贼寇,不能用同样的法子来对付你的娘!”

“儿子不敢!”霍正德无奈叹气。

“哼,那就给你点时间,你同林如忆好好商量商量,若是她肯呢,就罢了,若是不肯,就别怪我闹到太后那儿去,人伦常理,太后老人家总会懂吧!看看是谁没有道理!”霍老太太底气十足道。

“好,儿子明白了。”霍正德头疼不已。他不过趁着下朝的时间来探望母亲,谁曾想到竟惹出这种乱子来。他一生只得一个女人虽然的确有些难以忍受,可他更看重的是高位,只要能爬得更高走得更远,他并不介意没有三妻四妾。三妻四妾嘛,若是等今后时机成熟再要也不迟若早知会遇到今日这种场面,霍正德倒宁愿未踏入孝慈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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