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料,陶李并不放弃,又打了进来。
韩路:“陶李,我真有事去不了,好意心领。要不另外约个日子,我请。”

陶李:“别啊,就今天,今天就是个好日子。我在金海湾KTV,有十来个好朋友。我刚才跟他们说起过你,说你是文化中心当官儿的,很了不起的。你如果不来,我面子往哪儿搁?”

韩路和气地说:“我就是一跑腿打杂的,咸鱼一条。对了,陶李,我无意对你的生活方式做出评判,但咱们是两个世界的人。”

这已经把话说明了,对于你这种乱七八糟的人和乱七八糟的朋友,我韩路可没有兴趣接触。

陶李:“韩路,韩哥,实话跟你说吧,今天KTV我请客,但我钱不趁手,给你十分钟时间,十分钟后我要看你到你出现在我面前。”

韩路:“等等,你的意思是让我去帮你买单,不然你就走不脱?”

陶李不耐烦:“对,你能不能来?”

韩路笑起来:“陶李,你不觉得这个要求很唐突吗,你不尴尬,我还尴尬呢。另外,你让我卖单,总得给我一个买单的理由吧?”

陶李怒了,骂道:“姓韩的,别给脸不要脸,在我面前说这样的屁话有意思吗,下来别后悔。”

韩路:“我后悔什么?”

陶李继续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这几日天天跟我姐在一起,从早到晚,你们是不是在搞对象。我提醒你,我姐和谁谈恋爱得我说了算。你如果真想娶她,就得讨好我。让你给钱,你掏腰包就是,废什么话。”

“哈,你这是乖姐夫蛮舅子啊!”韩路眼珠子都要丢地上:“谁说我跟你姐搞对象?”

陶李:“那你就是逢场作戏,你就算是我姐的野男人,也得讨好我,给钱给钱给钱。”

“神经病。”

……

电话依旧不屈不挠打进来:“韩路,你给不给钱?”

“我和你没有任何关系。”

……

“姓韩的,你这是给脸不要脸啊?”

“滚蛋!”

……

又是一个电话。

“韩路,你把话说明白了。”

“呵呵。”

“你这是找打,你等着,你给我等着。”

“我可去你,拉黑!”真是没营养的对话。

……

“叮叮叮……”电话铃响,另外一个号码。

韩路正要破口大骂,那边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韩路,开黑了,缺个奶妈,江湖救急啊!”

打电话过来的是市总工会负责外联的小甘。

韩路和他在工作中接触过许多次,大家年龄相当,经常在一起玩。

小甘是事业编,也想着参加公考。但一说起此事,他和韩路都不约而同装着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但就在公考那天,两人竟然在考场里碰面。相视一笑,心中同时想:好个阴险的家伙,保密工作做得真好。

笔试分数出来后,韩路旁敲侧击问小甘过线没有。

小甘说考砸了,韩路你呢。

韩路回答,也不成,明年再来。

一听开黑,韩路顿时来了精神:“你等着,我马上来,今晚不杀到十二点不收兵。”就披上衣服冲出门。

小甘他们打游戏的地方《异度空间》,市中区最豪华的网吧,小甘和另外三个伙伴已经抢了电脑等在那里。

看到韩路就互相介绍起来,那三个伙伴有河西乡镇文化站的工作人员,有市文联的,还有一个是市中区刑大的。

小甘道,韩路你是艺术中心的,大家都是奋斗在文化战线的,下来多接触。

韩路对那个刑大的哥们儿笑道,我可不想跟你接触。

废话不多说,开黑。

大家都是年轻人,有共同语言,又爱玩。一路“我靠”“杀他,杀他,杀他”“奶妈,奶我一口!”“别上当,他在勾引你放大招。”大吼大叫,啤酒、瓜子、可乐,倒也快活。

正玩得哈皮,韩路感觉有一片阴影笼罩到自己头上,回首一看,竟是陶李。

陶李:“真巧啊!”

韩路:“巧,唱完了?喝可乐不,我请。”

“谁要喝你的破可乐。”陶李满面铁青,英俊的五官都扭曲了:“姓韩的,你今天还真让我丢尽面子了,够狠!”

陶李接着骂:“呵呵,今天我请客让你来买单,你他妈的竟然敢不来,害我打了无数个电话才找人把帐结了,你这是存心跟我过不去啊!”

韩路:“你不带一分钱就请客,这份勇气还真让人佩服。奉劝你一句,没钱就别去高消费。面子是别人给的,也是自己丢的。”

“关你屁事?”陶李粗鲁地骂起来:“整不死你!”

旁边刑大的哥们儿见事情不对劲,问:“韩路,怎么回事?”

韩路:“没事儿,我舅子。”

“谁是你舅子,你和我姐的事想都别想。”

韩路故意逗他:“既然你不同意,那就分手呗。”

陶李:“你说分手就分手啊,青春损失费拿来。”

韩路继续调侃:“你还别说青春损失费,我的青春不是青春吗?”

陶李忽然抓起旁边的烟灰缸就砸到小韩同志头上。

韩路眼前一黑,在昏迷过去的瞬间心想:说打就打,这么干脆?

不愧是北方移民金沙市的钢二代,能动手绝不逼逼。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韩路醒来,鼻端传来浓烈的消毒水气息。

睁开眼看出去,外面阳光灿烂。自己正躺在一张铁架子床上,衣服上全是已经干涸发黑的血迹。

又下意识摸了摸头,上面缠了一圈厚实的纱布。

“这是……医院……”韩路还是有点迷糊,动了动。有强烈的晕眩感袭来,心中一阵烦恶,急忙再次躺下:“我怎么在这里,怎么回事?”

好在躺下休息片刻之后,他慢慢想起自己昏迷前的事。

“啊,我被陶李打住院……玩大了,不该乱开玩笑的……”

“我在医院躺多久了?”韩路喃喃说。

他住的病房有六张床,加上他有三个病友。

一人是出了车祸骨折,正在打吊瓶,痛得不住叫唤,也不好跟他说话。另外一人则是个老头,和老婆闹矛盾,打架,软组织受伤。

老头一气之下住进医院,耍起态度。

他是个话多的人,闲不住,在病房里走来走去。

大家攀谈半天,终于混熟。

韩路:“大爷,今天几号?”

大爷“今天24号,你昏迷一天一夜了,年轻人,打架不好。”

韩路:“你不也打架,大爷,好男不和女斗。啊,一天一夜……我……我觉得我好象错过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情。大爷,我有点断片,让我安静一下。”

他脑袋中到现在还是一团迷糊,用手揉着太阳穴,苦苦思索。

须臾,病房中响起惊怒悲怆大叫:“面试,我的面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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