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爽花的双眼里一直有某种异样的东西在闪烁,她的皮肤上抹了一层厚厚的粉,依然是掩不住惨白惨白的脸色。她甚至没时间去看其他郑家人此刻是怎么样的表情,就沉浸在那种震惊的情绪当中,无论如何都回不了神。
“你所谓的心机,在郑先生的眼里不过是可笑的把戏,只不过,他的确是对我妈妈是有感情在的,为了保护好被被动拖入进了乱局的妈妈,他只能暂时放弃去追究罪魁祸首的你的责任,而将全部的精力,都放在怎样将我妈妈从郑家送走这件事上,只要能平安的将我妈妈带到这个世界上最安全的地方,从此之后,让她过上安然幸福,不被伤害的生活,郑先生已然是做到了极致。”

说的太多,牵动起的回忆太多,锦念一直不自觉的去捏自己的额头。

那里,仍然在痛个不停。

不过这种痛已然是可以忍耐。

在她说这些的时候,凌景曜的目光,始终落在了她的身上。不用去看,也知他此刻的心情,必然如同他脸上所变幻的脸色一般复杂。

“可惜,哪怕再多的努力,依然是事与愿违;因为有太多太多人,见不得郑先生好,更有许多许多的人,一生一世都在极力压制着郑先生施展,他们怕郑先生全力以赴之后,他就会理所当然的跨越了所有辈分上的差距,成为郑家第一人,进而顺利的接管郑家;虽然大家都是流淌着同样血脉的亲人,可在权利和地位面前,没有什么是不可以算计,更没有什么是不能牺牲的,既然郑先生如此之优秀,那就想个办法,拖住他的后腿,困住他的羽翼,令他心意难平,终身郁郁,失去雄心斗志,彻底沦落为泯泯众生之中的尘埃一枚。”

锦念冲着郑爽花冷冷的一笑,紧接着,她的眼神又分别从几个面色稍长的郑家人的脸上横扫而过。

她从来没有见过这些人,但她却是知道每一个人是什么身份,在郑家是怎样的地位,以及在以往的岁月里,曾经对她的那位生物学上的父亲做过了怎样残忍冷酷的事。

锦念的脑子里,从来都没有替那所谓的父亲出头的想法。

不过,既然是危及到了她母亲的事,她也就顺带的为他说上几句话,毕竟,只要令这些郑家人伤心难过不爽快,她心里边跟着也就平顺了下来。

这就跟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的道理是一样的吧。

锦念的手指,在桌面上敲打了几下。发现自己在发飙的时候,封龙霆没有开口打断,凌景曜沉默不语,而他们这边同来的那几位,个个眼神崇拜,盯着她看呢。

拜托,难道这些人集体忘记了她的职业是什么吗?身为律师,口才好、善于辩论,那是最最基本的职业素养吧!她只是不喜欢在工作场所以外的地方,卖弄和强调自己的这些特长罢了,那又不代表说,在需要用的时候,她会怯场闪躲呀。

当然,这也和之前封龙霆对她的过度保护有关,能替她解决掉的麻烦,他在暗中出手,直接平息。南宫珺等人替封龙霆办事,久而久之,也生出了一种理所当然的心态,觉的锦念就是个需要保护的,若遇到了什么事,自然而然的就要为她强出头了。

郑爽花紧紧的抱住了自己的手臂,手指用力的往下抠紧,仿佛必须要通过这样的动作,才能维持住最基本的冷静了似的。

“你在哆嗦吗?”锦念可没打算放过她,“你当时敢做,应该也是做好了被拆穿的准备,也不是很在乎真的被发现以后,会是怎样吧?在你心里,我妈妈只是两个佣人生下来的孩子,她一直也在郑家帮工,在你们眼里不过是个第三代佣人之一,从小培养,可以让她付出忠诚。”

“的确,我妈妈在你眼里,的确是地位很低,拿着郑家给的工资,做着你们高贵的郑家人所看不起的琐碎工作;可那又怎样呢?她是凭借自己的努力工作在换取着报酬,她拿的理所应当,她做人坦坦荡荡,反而是你们这些所谓的很高贵的郑家子孙呢?你们做了什么?将青葱年华的少女像是货物似的,丢到了被下了药的郑先生的床上,看着她的人生最美好的部分被残忍毁去,还要让她自己来背负这些她根本就承担不起的罪名?这些,便是你们自诩为高贵的人所能做出的肮脏事??我只想知道,夜半无眠时,你们看看手上沾染的罪恶,会不会感到惶惶不安的恐惧啊??你们的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说到这里,锦念已经感觉到了自己的背部,有人轻轻的抬手按了下来。

不用说,单单是凭感觉,她就知道了,那是封龙霆的手。

他在担心她吗??

是的,他一定是听出了她声音里的激动,怕她的情绪起伏的太大,会影响到身体吧。

若她猜的没错,?从一开始来到郑家时,封龙霆就从没有打算给她出手的机会。

但当她想要亲自去解决这些时,他很担心,最终仍是选择了?纵容,再他的能力范围之内,他给予了她最大的尊重。

很多事情,稍微一推敲,便已知道对方的想法,且还是深深的笃定的那种。

锦念很认真的回想,也想不起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和封龙霆的心,仿佛被一条细细的线连接在了一起,从此以后,心绪起伏,喜怒哀乐,全都很难瞒过了对方。他们竟然就用这样的方式,成为了世界上最最亲近的两个人,难舍难分。

“都过去了。”封龙霆俯下身来,亲了亲她的长发。

“过去了吗?或许是吧!!尘归尘、土归土,受尽了天大的委屈,最后双眼一闭上,就再也与她无关了吧。我妈妈是个心思通透的人,她有她的尊严,她也在用最固执的方式,维护着她的尊严。”锦念眼中有泪,但她在骄傲的微笑,“我特别为拥有这样的一位母亲而感到自豪。”

“所谓高贵,永远不是自以为便可拥有的。”封龙霆笑的很开心,因为自己的关心完美的传递了出去。

“你说的没有错,所谓高贵,若是想要获得,仍是需要掂量掂量自己,是否能承受的起那二个字。”锦念重重的点了点头。

话说的太多太多,只是到了那些麻木不仁的郑家人耳中,怕是并不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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