纷乱,一切都是这么突然的发生了。
白湛的心头,旧结解了,可是新结却更深了,从前,她恨的是男人,可是这一回,她该恨的却是女人了吧。

当120的救护车停在她身边的时候,她终于起身,刹时收起眸中的泪意,望着正被抬上担架的陈琳,“你害了他,害了你的亲哥哥,为什么?为什么?”她低吼着问出,眸中都是痛苦,如果不是我抓住了她的臂膀,我知道这一刻她一定会冲上前去,她眼神中的恨意让她恨不得一下子就扭断了陈琳的颈项。

微眯的眸子写满了痛悔,陈琳弱弱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不知道他是哥哥,真的不知道,他瞒着我太多年了,如若知道”陈琳的声音顿住了,人也昏了过去,她的伤很重很重。

白湛颓然的靠在我的身上,陈琳的话让她懵住了,原来阿海的身份连自己的亲妹妹也瞒住了,原来陈琳也不知道他就是阿海。

是的,他说了,他毁过容,他是以这一个新的面孔出现在所有人的面前,如果他不说,那么改了面容与声音的他又有谁能认得出呢?

即使,将他已刻入心中,却终究无法除去他的那一层刻意。

他是杀手。

我迷乱的猜想着阿海与白湛之间的一切,却还是不得要领,就在救护车上下来的带着口罩的护士要抬走阿海的时候,白湛突然拼命的挣开了我,“放开他,谁也不许动他,他死了,也要死在我的怀里。”她不由分说的抢过了阿海的尸身,紧紧的拥在怀里,生怕阿海下一秒钟就消失了一样。

看到护士们望着阿海身上的枪伤皱了皱眉头,我就知道这样的场面其实要白家亲自出面才好,否则这枪伤在这仿佛十分和谐的社会里出现怎么也解释不清,望向那两个已经呆了的保护白湛的男人,我轻声道,“快禀报白先生处理,否则这后果一定会非常的乱。”

两个人这才反应了过来,其中一个急忙走到一边打起了电话,听不到他说了什么,但是当他挂了电话向我们而来的时候,救护车上已有人拉开了窗子让护士赶快上车,那护士原本还犹疑,见到了枪伤普通人没有不怕的,经上司一叫,立刻撒腿就跑开了,在x市可随意玩枪又不会出事的人能有几个,她可不想她的小命葬送在这海边上,一溜烟,转身就不见了。

经过这样的折腾,我倒是不便马上离开了,怎么也要等到白湛恢复了正常才离开,一对苦命的鸳鸯早已打动了我的心,爱能如此,总也无憾了。

x市,可以这样张扬的在人前带走尸身的人,除了白家人再无旁人。

白湛始终无声,她拥着渐渐冰冷的阿海,眸子开始迷朦的飘渺的望着夜色中的车窗外的景致。

我无声的坐在她的旁边,为她捏了一把汗,车里车外,都被夜色的深幽笼罩着,无声却让空气更加的沉闷,一个生命的终结,那随之带来的便是一个人的伤心,即使她曾经深深的恨过阿海,可是,在他为她挡枪的那一刻,所有的过往早已如云烟般尽散,所有的恨亦是消失无踪。

从海边到别墅,一路走来,重回旧地,我却再也没有离开时的那种拼命也要逃开白湛的感觉。

逃了,又回来了,竟是为了安慰她,而缘由,其实都是为了阿海,为了他的痴情。

所有的戏剧性的变化到了此时还是让我无法相信,陈琳的一枪,白湛的一枪,而阿海与陈琳又是兄妹的关系。

错乱,纠结。

我只能等待白湛一一为我解开,这一刻,我已无暇顾及子毅,他有倾恒,有我送回去的资料,那么,一切便已足矣。

踏下奥迪车,白湛依然还是紧抱着阿海高大的身子,那般的重,她却执拗的不肯松开,我无声的帮她托起,这样的一夜,我不知道自己的出现是不是打扰了白湛与阿海,但是看到白湛那份仿佛世界末日到来般的感觉,我还是不忍心。

曾经,我也是那样的心伤过。

那是为了洛倾恒。

此刻想来,那心伤都是无比的痛。

女人的痴心比起男人来更多了细腻与无私的付出。

从玻璃门再到客厅,再到楼梯,再到三楼白湛的卧室,我形影不离的相随。

终于,阿海的身体被平放在白湛的大床上,她坐在床边,轻抚阿海已经冰冷的面容,神思飘渺中仿佛在回忆着两个人之间的点点滴滴,我悄悄的向门口退去,此时的情形,实在不适合我留下了。

门开,一股清新的空气送进来,关于白湛与阿海的故事,有一天,待我有了机会,我要细细的听来。

只为,要为一份曾经的爱给予祝福。

悄无声息的踏出了房间,却在我正欲关门的刹那,白湛的声音飘渺而来,“颜颜,你回来。”

她的声音轻轻的,仿佛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一样,从金字塔前到这个房间,她从未说出一个字,却在我就要离开的时候突然间叫住了我,有些纳闷,有些迷糊,我静静的站在原地,心里敲起了鼓,难道我的回来是错误的选择吗?难道,她还是不想放过我吗?

可是,我真的不忍看着她如此这般模样。

沉闷的空气让我喘不过气来,我等待她继续开口,可是,她却无声了,只是依然还静静的坐在床前望着阿海,仿佛刚刚并未唤过我回来一样。

深深的呼吸着,我鼓足勇气才打破了室内的宁静,“湛,你叫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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