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奕晟已经离开好一会儿,院子外面车子离去的声音也早已消失了好一会儿。
阮明珠想拉被子盖上,可是想到那不是自己的被子就很羞耻,而不盖,同样难堪。

她爬起来,去浴室打开热水,说不出的委屈和痛苦涌上来,忽然垂着头哭出来……

……

阮明珠刚把熨烫好的衣服挂回唐骁杰的衣柜,关上衣柜门的时候,忽然看到站在门口,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的唐骁杰。

他的头上还包扎着纱布。

阮明珠震惊地望着他,脸颊莫名有点烧。

“你怎么回来了?不好好,处理伤口,你要干什么?”她有点语无伦次。

他凝视着她,好半晌,“我哥很生气吗,他,责怪你了?”

阮明珠垂下目光,隐隐的无名火和沮丧,“没有。”

她向外面走去,唐骁杰让开,她没看他,离开。

唐骁杰收回视线,走进房间。

床单和被套换了,再打开衣柜,衣服的顺序也不一样了。

他猜不到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他能猜到,哥哥动过他的房间。

哥哥更加厌恶他了吧,恨不得他消失那种。

……

晚上,已经12点,唐奕晟仍没有回来。

阮明珠睡不着,一直想着,是不是等他回来好好谈一谈,开导他也开导自己。

然而人一直等不回来。

第二天,第三天,唐奕晟都没回来。

“湛城的圈子里传遍了,听说你们在医院闹得很不可开交呢。”

崔蕙芸发来幸灾乐祸的信息,“我知道唐奕晟出差了,本来他可以不去的,但他不想看见你们,选择了逃避。”

“很伤心吧,要不要我安慰你?”崔蕙芸嘲笑道。

“你hold不住他,你对他一点帮助也没有。”

阮明珠麻木地看着信息。

她很清楚,这些恶意的信息消耗了她的精力,让她低落的情绪变得更低落。

也许她真的应该将这个疯狂的女人屏蔽掉。

可是转念,她又逼着自己去正视。

事实上表姐根本不能做什么,现在的一切痛苦只是源于她自己不够强大。

是她解决不了和唐奕晟之间的问题,与表姐无关。

从某种意义上,她甚至比不上表姐,比不上她主动出击,比不上她内心强大。虽然表姐强大的内心是扭曲的。

……

出差第七天晚上,唐奕晟站在脚下灯火璀璨的总统套房窗边,一口一口喝着酒。

脑海里是阮明珠生气时,冷眼垂眸,明明红了眼眶却仍然倔强的模样。

他知道,她受了委屈总是没有办法反抗。

而她的委屈,大部分都是他给的。

但是,她却又很会用沉默来反抗他。

这么多天,他没回去,她一个电话也没有打,就像他一样。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惩罚她,明明知道不是她的错。

他现在甚至连她也逃避,这种感觉,好像将自己心底那点空间,自虐地又压缩了一点,逼得自己都没有着落了。

他其实想她了。

如果她主动打电话给他,说不定现在他就飞回去。

然而,她没有。

……

唐奕晟消失第十天,阮明珠虽然失去了笑容,但是看起来平静无波,倒是唐骁杰受不了了。

他很生气。

“我哥是什么意思?他这是迁怒你,所以不回家吗?”

阮明珠正一笔一笔画着线条,但心与正在画的东西是抽离的。

她画完一条线,停下,看向在她对面坐了有一会儿的唐骁杰,“你管他干什么,做好你自己就好了。”

“你哥不但迁怒我,他还迁怒你呢,你要是明白,就不要再吊儿郎当了,好好做点事,至少也应该独立了吧。”

她神色淡淡。

唐骁杰怔了怔,脸,有点热。

这一年多来,不止他变了,眼前的她也变了。

第一眼看到的那个懵懂女孩,渐渐失去了曾经干净似水的单纯。

当然,现在的她,一双水眸看起来依然澄净美丽,只是眸中的光变得清冷,就像树荫落下来,就像门轻轻掩上。

……

唐奕晟消失的第十二天,阮明珠突然发现,她没有奶可以喂女儿了。

竟这么突然又自然而然地戒了女儿的母乳。

那天晚上,她没有胃口,吃了一点饭,女儿睡着后,她也去睡了,然后从难受的头痛中醒来。

她发烧了,像之前那次高热,不但头痛,浑身都疼。

也许是身体也抑郁了吧,不然怎会这样。

她挣扎着爬起来,去找板蓝根。

卧室没有,只得披着薄外套下楼去。

因为太晚,不好去叫醒阿英,不知道药放在哪里,她找了很久。

正埋头呼吸疲缓地翻着客厅里的柜子,忽然听到唐骁杰透着吃惊的声音:“你在干什么?”

阮明珠略滞,没有抬头,嗓音微沙,“找点东西。”

他向她走去,蹲下,“找什么?”

“……你不用管我,这么晚你不睡吗。”她很抵触。

唐骁杰看清楚了,她烧红的脸颊。

手不自觉就伸过去。

阮明珠一惊,猛地把他推开,“你干什么!”

唐骁杰差点坐到地板上,呆呆地看着她,“你发烧了。”

“所以我在找药!”她忽然很愤怒,非常愤怒。

因为这个时候,应该在她身边关心她的人是他哥,而不是他。

“你走开,别在这里烦我!”她压抑地说,浑身就像竖起了刺。

唐骁杰慢慢站起来。停顿了一晌,走开。

阮明珠发了火,只觉得更加头痛欲裂,昏胀难忍。

耐下性子,继续拉开抽屉找药。

找了好一会儿,她终于彻底失去耐心,放弃地站起来,一阵眩晕,差点跌倒。

一只手有力地抓住她的胳膊,“嫂子,你看看这些药有没有合适的。”

唐骁杰迟疑地松开她,将一个装了各种常用药的塑料篮子递给她。

阮明珠涨红着脸,但没有说什么,从篮子里捡了几包板蓝根,还有退烧药,走开。

回到房间,把药热热地喝下,坐了一会儿,又躺下。

下半夜难受醒来,又爬起来冲一大杯板蓝根喝下。

翌日早上让保姆和阿英照顾糖糖,吃过早餐和药,又继续睡,中午醒来,感觉就好多了。

下午,她决定出门。

阿英很惊讶,“太太,您不是不舒服吗,怎么还出去,您要去哪儿?”

阮明珠淡淡说:“我好多了,你可以跟我一起去,带糖糖去。”

路上一直很安静,除了糖糖因为外出非常兴奋,不停地在座椅上蹦跶。

阮明珠忽然问:“你们现在还是会跟先生报告我的事吗?”

阿英和郝叔一愣,各自浮上不自在的神色。

“以后不要随便跟他报告我的事,因为那样会让我很不舒服,想多了,很累。”阮明珠平静地说。

阿英和郝叔都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阿英斗胆问:“太太,那您现在是想去干什么,难道想回宜城?”

阮明珠不觉扯扯嘴角,连阿英都知道她在这里压抑得想逃。

“没有,我是去报名学车。”她微微笑道,“带糖糖出来,不过是想让她看看外面。”

阿英这才暗暗松口气,不过转而又担心起来,“可是您为什么要学车啊,有郝叔开车不就行了吗。”

阮明珠看她一眼,笑而不语。

为什么学。

想多会一点东西,想更加自由。

……

报完名,阮明珠带着女儿和阿英去电影院看动画片。

那是一个不算特别出彩的外国动画电影,讲的是一只麻雀,误以为自己是鹤,想要像鹤一样穿越河流山川,飞往南方。

一路上,遇到一只双人格的猫头鹰和一只爱唱歌的肥胖小自私的鹦鹉,三人成了朋友,开启了勇敢的历险旅程。

糖糖兴奋地指着屏幕,呜哇哇地叫,好想发射过去。

而阮明珠跟阿英看得直笑,特别是阮明珠,笑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勇往直前的小麻雀,多可爱啊。

看完电影大笑完,离开时心情特别好。

在甜品店吃东西的时候,不期然,一个男人走过来。

“明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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