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是你。”看了许久,何向东才吐出这几个字。
尽管快一年没见了,周青青还是像初识一般清纯可人,脸上总有笑容,一个梨花涡在腮帮子上娇俏可人,她还是那么美,那么可爱,那么柔情似水。

周青青笑,举起手上拿着的白色塑料袋,说道:“刚来的时候看到旁边又卖山东煎饼的,人还挺多,我记得你以前听爱吃的,还说这个跟你们天津的煎饼果子不一样,来你尝尝。哦,对,我还去旁边的小饭馆买了点菜回来,一起卷着吃,你们应该都没吃午饭吧。”

何向东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周青青手里把食物接过来的,自打周青青进门以来,他就有些茫然不知所措了,一句话也听不见,脑袋嗡嗡作响,一瞬间像是失去了思考能力,眼睛却一直是盯着她在看。

竟有些痴了,当初那一幕一幕都在眼前浮现,在星夜里她安静地听自己过去的故事,忘不了那一袭白裙下温婉安静的笑。分别那一晚,她哭泣着抱着自己,忘不了那种无力的苦涩感。

曾经有无数次想过如果再遇见周青青会是什么样子,或许开心,或许激动,或许只是微微一笑,或许是和路人一般擦肩而过……

或许,或许。

或许一切都是或许……

何向东回忆泛滥着,眼眶竟有些红了,嘴唇微微有些颤抖,但却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周青青也是静静地看着何向东,最初还是笑盈盈的,但没过多久却也笑不出来了,眼眶同样红红地看着何向东。

两人就这样对视,世界再没有其他人。

苏小娅张大嘴惊愕地看着两人。

张文海狐疑的眼神在两人身上来回看,就没停下来过。

郭庆最初只是一愣,随后反应过来,立刻对何向东高山仰止起来,目光里面全都是钦佩之情。

半晌后,张文海皱着眉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咳。”

何向东和周青青这才回过神来,两人挪开了相视的目光。何向东顿了顿,思绪万千,却也不知道如何开口,最后只是哑着嗓子说了一声:“好久不见啊。”

周青青面颊微微有些泛红,但却更加可人了,她点点头,道:“是啊。”

两人再一次陷入沉默,但却不尴尬,反而有一丝宁静的温情存在。

苏小娅看看两人,问周青青:“青青,你和何先生认识?”

周青青轻声道:“恩,他就是我跟你说的那个人。”

“是他?”苏小娅张大嘴惊愕看着何向东。

周青青这句话太有歧义了,何向东心里咯噔一下,那个人?哪个人?

听得这话,张文海的脸当时挂下来了。郭庆则是流露出果然不出我所料的崇拜眼神。

再就是吃饭的时间了,周青青买了很多,就在后台的小桌子上用山东煎饼卷着菜吃,卖票的范文泉也叫回来了。

饭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没人说话,各有心思,范文泉刚来后台,什么情况也不知道,看看拉长脸的张文海,又看看神色复杂的何向东,再看看刚来的两位女孩,还有自己那已经变成白痴的徒弟,皱皱眉,什么都没弄懂,他也不好开口。

众人默默吃着,周青青带来的煎饼稍微放了一下了,已经没有刚出锅那么脆了,有点韧了,但还是非常香,她买的那几个菜也都是非常香辣,就着饼子特别开胃。

这还不等吃多一会,盯着几个月没洗的头的吴萧进来了,何向东跟他打招呼说:“来,快坐下吃饭吧。”

吴萧依旧是叼着一根烟头,一脸萧瑟,目光深远,反正就是没有人样就是了,不过这回说的话倒真的是人话:“文化局的来了。”

何向东皱起了眉头:“他们来干嘛?”

张文海想了想道:“应该是上次专场的事情,你重心在逗乐上面,没有在宣传方面。”

何向东点点道:“应该就是了,上次不是没人来看吗?”

张文海道:“那保不齐有谁举报有谁在外面说干嘛的呢,人多嘴杂的。”

何向东道:“我去看看吧。”

范文泉拦住了他,说道:“你别去,你是直接当事人,你去了就说不清了,让我们俩老头去吧,应该不是什么大事,解释清楚就行了。”

张文海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靠在门框上抽烟的吴萧,一指他说道:“让那个不会说人话的跟着去。”

吴萧靠在门框上抽着烟,扭过头惆怅地看了张文海一眼。

范文泉也决定让这人出马最好,当下他也顾不得吴萧是否愿意了,拉过他就往外拖去,吴萧没有挣扎,只是脸上惆怅之色更甚。

剧场的进场门那里有一个小过道,张文海和范文泉就躲在过道里面,他们俩也没进去,就单独把吴萧一个人给放了进去,进来之前他们是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让吴萧把来人给打发走了。

吴萧罕见地没有反对,只是兴致不高地往剧场里面走。来人是一个四十来岁的中年男人了,叫徐四海,徐副科长,何向东跟他打过很多次交道了,人不坏,就是做事一丝不苟,特别认真,一切按照规矩来,绝对不徇私,所以这么多年还是部门里面的一个小副科长。

他带着一副厚厚的圆框眼镜,神态严肃,上身一件白色衬衫,下面黑色西裤,皮带已经拉倒肚脐眼上面了,很老派,他看着进来的吴萧说道:“你们老板没来?”

吴萧惆怅地抽了一口烟,缓缓吐出来,手在裤兜里慢慢摸索着,弄出一把烟头来,何向东给他买过几包烟,可是他从来都不抽,还是依然捡烟头,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他从烟头里面拿出一根中华的,递给徐四海,道:“抽烟吗?”

徐四海眉头立马就皱起来了:“烟头?”

吴萧却是自嘲地笑了笑,慢慢地说道:“不是烟头,只是香烟的残蜕罢了,或许只是一瞬,但也不能被抛弃。”

“哈?”徐四海一怔,没弄懂。

吴萧却是自顾自说道:“一绚烂就过去了,留下的却是被唾弃,唉……”

“啊?”徐四海整张脸都皱起来了,他一句也没听懂。

张文海和范文泉就在进场门的过道里,从小窗口往里面偷看,看到这一幕,俩坏老头差点没笑出来。

造孽啊。

真是太造孽了。(未完待续。)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