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露微回到家中时,倏然灵光一闪。
她急急忙忙去了她哥哥那边。

司大庄今天没跟五哥去看花灯,一个人在家很无聊。晁溪在旁边剥瓜子给他吃,他有一下没一下的,吃得兴致乏乏。

“晁溪,你先出去。”司露微进来道。

晁溪道是,乖乖退了出去。

司露微关上了门,低声对司大庄道:“哥哥,你猜我今天遇到了谁?”

司大庄仍是没什么劲儿,懒懒回答:“五哥呗。你们都去看花灯了,肯定能遇到。我不想去,那花灯不是给你点的......”

司露微打断他。

她还没有自怨自艾,她哥哥先抱怨上了。

“我看到孙顺子了!”司露微道。

司大庄精神一震,急忙坐正了身子:“你哪里看到了他?”

“就在青莲寺。”司露微道,“他变了很多。他以前虎头虎脑的,一张圆脸是不是?现在瘦了......”

“是吗?”

司露微想了想,又不是很确定。

她之所以觉得是孙顺子,因为他那个表情,很像他。

孙顺子每次看到司露微,都要流里流气的笑。

她以前没仔细看过孙顺子,且孙顺子有点少年痴肥。

今天遇到的那个人,浓眉高鼻,面颊有很硬朗的轮廓,跟记忆中的孙顺子完全不同,只是他那个笑,略有点眼熟。

她也是想了一路,突然想了起来。“五哥是想要杀了他。”司大庄道,“其实顺子也没大错,他不就是惦记你吗?五哥真是的,只许他自己惦记,不许旁人惦记。他惦记的时候,还给杜小姐点花灯呢,还不如

孙顺子。”

司露微听他越说越没边,且一肚子陈醋,像个小娘们儿,真是莫名好笑,又被他弄得有点生气。

“你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司露微道,“上次孙顺子到咱们家来,下次他如果还来,我要一枪毙了他。”

司大庄看了眼她。

“你也要当心,别念什么旧情!”司露微说。

司大庄翻了个白眼,说司露微:“你跟五哥一样不讲道理。顺子怎么了?他犯了什么大错你就要杀了他?”

司露微:“......”

她早知道跟她哥哥讲不通道理,就不应该把这话告诉他。

她转身回房了。

这个晚上,沈砚山直到凌晨两点多才回家。

司露微带着晁溪和玛丽睡下了,可玛丽听到了动静,急急忙忙跑出去,往沈砚山身上扑。

沈砚山上次跟司露微说,狗扑人的毛病要改,可当他回家,玛丽这样亲亲热热扑向他,他又觉得极好。

这个家里,大概只有玛丽知道等着他、守着他。

他轻轻叹了口气,把狗头按下,自己也半蹲下替玛丽顺了顺背脊的毛。

正是一人一狗很亲近的时候,玛丽往他身上嗅了嗅,突然就狂吠了起来。

清寒冬夜,万籁俱寂,玛丽的声音响彻了整个院子。

司露微和司大庄全部从屋子里出来,兄妹俩手里都拿着枪。

沈砚山见状愣了愣。

家里养了狗,狗吠是正常事,假如他们俩只是出来瞧一瞧,这也没什么的。

但他们俩都拿了枪,这就不对劲了。

沈砚山当即沉了脸:“出了什么事?”

司大庄没有心机,和以前的司露微一样,是个莽撞藏不住事的性格,把枪收起来:“我还以为是孙顺子来了。”

司露微也把枪关好保险,走过去拉玛丽。

玛丽不停冲沈砚山的左边口袋咆哮。

沈砚山后知后觉,从口袋里掏出个帕子,扔给了玛丽。

玛丽扑上去,把那帕子咬个稀烂。

沈砚山:“......”

那是杜小姐给他的。

司露微也无语良久,抚摸着玛丽,心想五哥去跟杜小姐约会,她没什么感觉,她哥哥和玛丽分别气了个半死。

和司露微相比,他们俩更爱沈砚山。

沈砚山转眸又沉了心,问司大庄:“孙顺子又回来了吗?”

司大庄就把司露微的话,告诉了沈砚山。

沈砚山脸色冰凉如寒铁。

他咬紧了牙关,似乎想要把孙顺子活嚼了。

司露微解释:“我只是觉得他的表情很像。若说他的人,倒是不太像了。”

孙顺子处于男孩子的发育期,半年大变样也是有的。从男孩到男人的蜕变,也许就是一两个月的光景。

“敢公然回来,他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沈砚山冷了脸,“我明天派人全城搜查,找到了他,老子要活剐了他。”

司大庄很不忍心。

和沈砚山不同,司大庄跟孙顺子是打小的玩伴,又是义结的兄弟,他是不想孙顺子死的。

假如孙顺子犯了什么大事,五哥要杀他,司大庄不敢站在他那边。可孙顺子想做的,不过是五哥正在做的事。

司大庄想到了这里,又觉得五哥跟孙顺子不同。一样的事情,五哥可以做,别人不行,就好像五哥可以做团座,其他人只能做小兵。

他不想多管了。

司露微也抱着她的玛丽,转身回房了。

沈砚山喊住了她:“小鹿,你不要害怕。”

司露微道是。

沈砚山又说:“我......打算下个月初一和杜小姐订婚。”

司露微停下脚步。

司大庄也错愕回头。

司露微心乱跳了几下,心知五哥又要造孽了。她犹豫了下,还是什么也没问。

“好,恭喜五哥。”司露微道,“五哥,祝你旗开得胜。”

司大庄听了这话,很嫌弃看了眼他妹妹。他哪怕是傻子,也知道他妹妹这个词用得不对。

五哥又不是去打仗,说什么得胜?

沈砚山却因她这句话而高兴。他露出了酒窝:“夜里凉,你快去睡吧。”

他没有不悦。

司大庄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是觉得这个世界很复杂,他搞不懂,只能跟着五哥勉强混口饭吃好了。

动脑子不是司大庄的强项,他索性就不动了,也回房去睡了。

大家都睡了一觉,被吵醒之后睡不着。

晁溪和司露微并排睡在炕上,此刻她偷偷问司露微:“姐姐,团座要跟谁结婚?”

“杜小姐。”司露微道。

晁溪又问:“姐姐,团座不是要跟你结婚吗?”

“不是。”司露微道,“好了,睡觉吧。”

晁溪觉得她姐姐应该睡不着。

不成想,片刻之后,司露微的呼吸重新均匀起来,她竟然睡熟了。晁溪不是很理解司露微和沈砚山的关系,怕多说多错,就尽可能让自己的思绪和身体都放空,也进入了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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