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露微当着沈横、沈砚山和杜县长的面,说了自己的主意。
她说完,杜县长就很生气:“你这是胡闹!”

司露微原本很怕这些大人物,可想到沈横和沈砚山都在,她又觉得没什么可怕的,故而一步不让。

她素来冷清,脸上没什么表情,这么一坚持,更显得冷若冰霜。

杜县长反而怯了几分。

沈横也没觉得司露微的主意有多高明。

可此前这种情况,她能想到什么就用什么,无疑是最有利的。

“县长,何不试试?”沈横开口了,“又不是真的弄出人命。听说金雁山庄是你小舅子开的,你会公道处理的,对吧?”

司露微出了个馊主意,县长不同意的话,居然成了包庇金雁山庄,他简直要气炸。

沈横这个人,没什么大本事,小算盘倒是打得噼啪响。

什么玩意!

杜县长忍了一口气:“那就试试。”

十分钟后,几个人回到了大堂上。这次,杜县长坐到了沈横位置上,而沈横成了主判官。

沈横看着众人,慢条斯理道:“五万大洋不是个小数目。需得确定了,才能拿给金雁山庄,你们同意?”

金雁山庄的管事看杜县长。

杜县长不理睬。

那管事就道:“旅座,不是已经确定了吗?”

“可是,徐风清说他跟烟汀才认识不到十天,现在徐家的人怀疑烟汀肚子里根本没有孩子。”沈横道。

一直很平静的烟汀,突然抬眸,心中有点不好的预感。

可她必须要忍住。

不管他们怎么处理她,她熬过来这一遭,后面就是好日子了。

她咬了下唇,重新低头。

“那,旅座要再请个大夫,来给烟汀把脉?”管事问。

沈横道:“大夫把脉,那也是大夫的话,你们相信,徐家未必相信,我们也不一定相信。我现在有一个主意,让大家都心服口服。”

烟汀的后背无端冒汗。

她很敏锐觉得,真正的危机要到了。

“别怕,要忍住。”烟汀对自己道,“忍过去就好了,哪怕吃点皮肉苦头。”

她是不想再做伎人了。

沈砚山答应过她,这件事做完了,要给她一个很好的前途,但是她如果不小心出卖了他,就是死路一条了。

她一个小小伎人,沈团座想要弄死她,易如反掌。

后来她见到了徐风清。

徐风清是个白净斯文的男孩子,又漂亮又干净,烟汀心中就另外有了主意。

也许,她真可以咬定徐风清。

嫁给她,比被沈团座赎出来,前途说不定更好。

她肚子里的确有个孩子,但她可以过门之后,就让这个孩子“流产”,自己喝药打下来,不给徐风清添堵。

没了孩子碍眼,她又对徐风清很好的话,徐风清应该会回心转意的。

这比她另外去寻个男人要强太多了。

她既有了前途,又有了目标,所以她不能动摇,什么都不能放弃。

她要死守自己的话。

她如此想着,就听到沈横道:“把烟汀的肚子剖开,我们都瞧瞧。我们有好的军医,保证给她缝好。假如她真的死了,军政府出五十万大洋,补偿你们金雁山庄,如何?”

烟汀整个人眼前一黑。

“不,不!”她先尖叫了起来。

剖开了肚子,还能活吗?

她相信,金雁山庄的人为了五十万大洋,让她被活剐了都愿意。

烟汀不想死。

她可以做伪证,可以怀孕甚至可以做其他事,但是她害怕死亡。

她要好好活下来。

“怎样?”沈横问。

金雁山庄的管事先是一愣,觉得这旅座太过于残忍。而后又想,五十万比五万好太多了,烟汀走或者死,对他们意义不大。

故而那管事道:“旅座的话,我们不敢不听。那就剖吧!给大家都瞧一瞧。”

烟汀厉声尖叫。

管事的比其他人更急切,脱下了自己的外套,塞到了她嘴巴里,将她的嘴牢牢堵住,不许她再叫嚷。

县衙的保安团,就上前把烟汀绑了手脚,将她按到了地上。

“我要亲自来。”司露微对沈横道,“旅座,我想亲自替徐家看看,好给太太回禀。”

沈横点点头。

司露微上前,拔下了烟汀口中的破布。

烟汀方才大急之下,失去了神志,此刻真事到了临头,她只顾大叫:“旅座饶命、县长饶命。”

她并不胡言乱语的瞎嚷嚷,没有求沈砚山,否则她这个“求饶”,不仅仅没效果,还让她丢命。

司露微看着她。

烟汀不瞧她,却又大喊徐风清:“徐少爷,你救救我。”

徐风清也有点懵了。

他是个读书人,这些话他听到耳朵里,也是吓得半死。

可是他不愿意出声。

他要是替烟汀求情,就对不起司露微。他可以对不起自己的良心,对不起天地,但是他不能对不起露微。

露微为了救他,肯定托了很多的人情。他的阿妈还在生病,在等他回家。

他死死咬紧了牙关。

这不像他。

他在路边瞧见了一只野狗,都要想办法弄点吃的给它。此刻,他要眼睁睁看着烟汀因为他而被开膛破肚,但他不吱声。

他的牙关发酸,隐约是见了血。只有这样,他才能忍住不说话。

司露微则拿出一把菜刀,走到了烟汀身边。

她掀开了烟汀的衣裳,露出了她的肌肤。

没人挪开眼睛,都看着。

而烟汀,被人按在地上,头也抬不起来,无法看到自己小腹处,急得大哭大喊。

然后,她就感受到了刺痛。

刀划破了她的肌肤,那种痛令她浑身痉挛,她所有的抵抗在这个瞬间都消失了,什么好前途,都不能抵消她的恐惧。

若是命都没有了,还要什么前途?

“不,饶命啊,不是徐风清的孩子,是何老三的孩子,饶命!”烟汀大哭着,不停的挣扎。

她已经感觉自己整个肚子都剖开了。刀还在不停的划,她痛得快要昏死过去。

何老三是金雁山庄另外一名管事。

听到这里,杜县长表情一僵。

沈横就摆摆手:“行了,将她收监,再慢慢审吧。杜县长,事情清楚了吗?”

保安团的人松开了烟汀。

烟汀不敢坐起来,不敢去看自己已经开了的小腹,可疼痛是那样剧烈,她似乎都能感受到自己肠子都露出来了。

“收监!”杜县长道。

保安团的人将烟汀拉了起来。

烟汀重新尖着嗓子大叫,因为这么一动,她腹部更痛,肠子都可以流出来了,她大哭大喊:“我的肚子!”

保安团的人松开了她的手,将她的手按到了她的小腹上:“自己看。”

烟汀的手惊吓得连忙缩回,同时又感觉不对,试探着摸了过去。

她急忙低头去瞧。

她的小腹上,有一条血痕,因为很浅,血已经止住了,只是个浅浅痕迹。

但是,那么痛!

为什么会那么痛?哪怕是现在,她仍是觉得这个小腹处都痛不欲生,是皮开肉绽的痛。

烟汀愣住。

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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