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太这场病,来得蹊跷,莫名其妙就病倒了,一开始只是体弱低烧;可没想到,病了这么久,始终不见好转。
过完年请了大夫,吃了药,她的情况还是很差。

徐风清被抓,徐太太撑着要起床,眼前一阵阵发黑,天旋地转的。

司露微扶住她躺下:“太太,您别操心。我如今住在沈团座家里,这件事我去求我哥哥,或者沈团座,您放心。”

徐太太稍微放松了点。

她的眼泪不断:“风清一直很乖的,这到底是为什么?”

司露微也不知道。

她让徐太太躺下:“我去看看,太太您在家里等我的信。”

徐太太实在头晕得厉害,这么一番折腾,她满头满脸出虚汗。

司露微说:“您这样,还是别见风了。刚好一点,可别再添重病情了。”

徐太太大口喘息,对司露微道:“那我就托付给你了。”

司露微乘坐徐家的马车,去了县政府的保安团。

“保安团”叫这个名字,还是由以前的衙役们充当的,就连大牢也是以前的县衙大牢。

司露微去了,人家不给她进,她就说自己是沈砚山团座家里的人,过来瞧瞧情况。

保安团的团长认识司露微,也知道她哥哥是司大庄,他以前在街上走,还跟人说过,这姑娘早晚要到烟柳楼去,他还打算去给她买个花烛夜。

不成想,如今她高攀上了沈团座。

“……徐少爷犯了什么事?”司露微尽可能放低姿态,“既然抓了他,又要钱,怎么没个名目?”

“要审的,等县长正月十六开印,到时候会公布。”团长道。

“那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司露微道,“金捕头……金团座,您也让我们知道。”

若是从前,她断乎不敢在这个金捕头面前说话的。

如今,五哥是她的胆子,她不怕这些人了。除了五哥,谁也不敢作贱她,这种诡异的安全感,让她直起了腰。

对方就得意洋洋说给她听。

是金雁山庄的老板报了案,也是金雁山庄的老板索要三十万大洋。

因为徐风清睡了他的头牌伎人烟汀,还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

烟汀怀了身孕,以后做不成生意,哪怕打了这胎,名声大打折扣,赚钱也少了。

金雁山庄可是南湖县最大最奢华的销金窟,那边的伎人身价极高。

徐风清毁了人家的摇钱树。

“你现在知晓了吧?这小子不是去金雁山庄的,而是私下里勾搭人家的头牌,还把人家的肚子弄大了。”金捕头道。

司露微就知道,沈砚山的手段,绝不是什么吃醋之类的。

徐家富足,徐太太的陪嫁多是田产、铺子。若说现钱,她怕是拿不出三十万大洋。

况且,就这样倾家荡产,实在太不值得了。

“如何证明是他做的?”司露微道,“孩子又没生出来,就凭那伎人的三言两语吗?”

金捕头笑了笑:“这个,要等县长亲自断案。”

“我听说,金雁山庄的老板,是县长的小舅子,是哪位姨太太的兄弟?”司露微又问。

金捕头一愣。

他犹豫着不肯回答。

司露微不再指望,转身就走了,回去把此事告诉了徐太太。

徐太太气得差点昏死过去。

她好半晌才顺过来这口气,对司露微道:“风清不会的,他最乖了,绝不会跟伎人胡闹。再说了,他怎么舍得伤了你和阿妈的心?他不会的。”

司露微也觉得徐风清不会。

“太太,这是个圈套。这件事,跟县长有关系。我去求沈团座,实在不行我就去求沈旅座。”司露微道。

她起身就要走。

徐太太让她回来。

她很艰难从怀里拿出钥匙,指了指墙角的柜子,让司露微去打开柜门。

“那里面有钱,还有汇票,你拿了去。既然是托关系,少不了用钱的。你不要珍惜钱,只要能打通关系,多少钱都可以。”徐太太道。

徐风清得罪了金雁山庄的人,那背后靠着杜县长,只有沈横或者沈砚山的关系,能帮忙,徐家是帮不上的。

徐太太不打算再去托族人了,还不如索性交给司露微去办。

司露微性格稳重,她没有把握是不会乱说的。

“太太,钱先留着。等需要用钱的时候,我来跟您说。”司露微道。

她又叮嘱佣人,让她们看住了太太,别让太太冒寒出去到处乱走。

太太身体不好,这会儿怕是什么事情都办不稳妥了。

司露微回到了家门口,停住了脚步。

沈砚山是怎么教她的?她脑子里慢慢回放。

“不能惹恼了五哥。惹恼了他,风清哥更是死路一条。”司露微明白这个道理。

沈砚山教她想问题要深入。

大年初一,他反常的大度,建议她去徐家拜年,然后他的车夫又故意停车;伎女又把徐风清带到街口的铺子门口。

哪里不能说话,非要站在路口说?

人为雕琢的痕迹这样明显。

可她不说,她不能跟沈砚山撕破脸。他做这些事,无非是让她对徐风清灰心,并不想让徐风清死。

若是惹恼了他,他想要杀徐风清甚至整个徐家,都太容易了。

司露微明白了这层,没有回家。

她转身去了沈横府上。

沈府到了正月初七,仍是门庭若市。

司露微这次没有去找十姨太,而是直接去找了沈横。

沈横对她的到来很意外。

“……我怕这件事太大了,五哥也没办法。求到了他跟前,他若是办不成,心里也难受。我就不要脸,索性直接来求您。”司露微道。

沈横又问:“你说,到底什么事。”

司露微就把徐风清的事情,一点点告诉了沈横。

沈横听了,道:“杜县长一向贪婪,这倒像是他能开出的条件。”

“旅座,您救救徐少爷。您以前跟我说,我给您做了好吃的,以后有什么为难事,只管来求您。我只求这一件,往后绝不敢麻烦您。”司露微道。

她说罢,就给沈横跪下磕头。

沈横很无奈,对她道:“你快起来。大过年的,你给我磕头,我怎么也要给你一个红包。快起来,这件事我来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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