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断断续续的下,她的衣服,她的包包还有手机早就湿了一个透,手机进了水,一会儿的时间就自动关机。
她清醒了,身躯很僵硬,生了孩子后,就越来越怕冷。就是这份冷,让她……保持着那份平静,还有离开的决心。

她欠莫云的,她可以偿命,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女儿来还!

莫云的墓地在兰城的市区,她回到县里,起码要三个小时,但她依然要走。

哪怕女儿死了,她也要赶过去看她最后一面,抱着她,搂着她,陪着她,生出来三个月了,女儿没有吃过一次奶,她没有抱过一次。

从包里拿出一把小小的刀来,这是她在忙碌的生活里抽出点时间吃水果的工具,在电台的工作,很忙,很多时候饭都顾不得,因为她要赚钱养女儿啊。

她的目光猩红而冷静,刀子对着莫云的眼睛……这双眼睛是言驰最爱的,因为一直微笑,用尽了她的温柔。

用刀子一戳,一个印记。

“让言驰过来,否则,我刨了她的坟。”声音有多低,决心就有多大。

她对不起莫云,她下地狱去赔罪,但是现在,她要去医院看女儿,谁也不能阻止!

“小姐,你这是疯了吗,言……”

刷!

刀片在墓碑上用力一刮,火星子在暗色的雨中,格外的刺眼。

“叫他过来!”她再次重申,声音沙哑难听,却铿锵有力。

保镖不说话了,一共有两名,其中一个出去。

……

他到底还是在乎莫云,死了也在乎。不到五分钟,他就来了。站在她的身边,带来了沁寒的冷气。

言驰的目光落在墓碑上,那照片,脸已经被毁容了,眼睛……也瞎了一只。

他不动声色。

“我可以改天来,但是现在我要离开。”她说道,同时起身,跪久了……腿酸了麻了,站起来的瞬间,一个趔趄……

没有倒下去,他捏住了她的肩膀。宽大的手掌罩着她的肩头,她感觉自己的骨头都要碎了。

疼。

“我若是不放你走,你刨了她的坟?”

她沉默,疼的说不出话。

他终于放手了,手挪了上来,在她的脸上拍了两下,啪啪……

不重,但疼到了骨肉深处。

“你是想跪着刨还是站着刨?”

“言驰。”郁清秋的声音,那份哀求已经多了一分,她知道她不能和他硬碰硬,他向来不怕这个。

“我说过我可以改天来。”

“我就要今天。”

“我有急事儿。”

“怎么,你不出现是会死人?”

死人……她听到这话,心里的石头怦然落了下来,砸在了心房,呼吸都停了!

多少个日日夜夜,她念他,想他,为他,,倾其所有。可他的温柔,好像从来没有给过她!

他在她的故事里,而她却是他的路人。可,既然如此,为何还解了她的衣带!!

言驰,你这个王八蛋!

她心如刀绞。

“如果……是会死人呢?”

他的目光黝黑的不可思议,又薄情的吓人,“如果真打算刨了她的坟,那就先磕几个响头,然后我在考虑考虑,要不要真的让你身边……死一个人。”

他的温柔包容体贴在莫云身上用尽了,剩下的就是一个没有心脏的躯壳。

“你会后悔的。”五个字,她拼了全力。  保镖从两个增加到了四个,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把她看得太过厉害了点,觉得两个都看不住她。

随着时间的流逝,心里的蚂蚁也死了,开始归于平静。

一切都是定数,一切都是命,这辈子从遇上言驰开始,便是劫难的起点。在那一场大火里,她就该死了,如今她一周年忌日,她的女儿……

心里的波涛突然开始汹涌,但也不过就是片刻就消了下去。

她应该淡定,病危通知书也不是第一次收到……女儿如此受罪,还没有父亲,无法享受到家庭的温暖,或许离开是一种解脱。

下着雨,全身湿透,却依旧觉得,眼晴干涩得生疼。意识开始涣散,身体疲惫得不行,然后变慢慢的陷入到了幻境里。

……

男女之情对于20岁左右的年轻人,是有一种魔力的,它能驳使你体内沸腾的细胞,为了那点懵懵懂懂的悸动,做任何事情,让你犯贱且不自知。

那时候的言驰就是一个地头龙,从小混混混成了大混混,手底下还有很多人,对他信服得很。本身相貌不错,身材笔直高挑,言氏大少爷,光是这一点便能吸引很多女人,这其中就有郁清秋。而他对所有女人都不屑一顾,也包括郁清秋。但是她是最有毅力的那一个,为了他,和他的兄弟们打成一片,各种贿赂他们,让他们在言驰在场的时候,叫她嫂子。开始的时候他爱理不理,当然并不是默认,而是……不屑,懒得理。

她那时还在暗暗窃喜,以为他同意了他的手底下叫她嫂子。

直到有一天,言驰打掉了叫她嫂子那人的门牙,因为她来了——莫云。一个极其温柔娴雅的女人。她的那种温柔妩媚不需要房间散发,真的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媚骨天成。

比言驰大三岁,比郁清秋大七岁。

她曾以为,她年轻活泼有朝气,认识言驰的时间比莫云要长,言驰必然会喜欢她。她错了,哪怕是后来莫云结了婚,另作他妇,她和言驰在一起了,但莫云一回来,一切又回到了原点。

【我爱言驰,你的疼我替你受,你离开他……】

那一场大火,莫云扑在她身上说的话,言犹在耳,震得她心脏都在跳动。

睁开眼晴,才发现她是在做梦,梦见了她和言驰纠缠的那十年,从18到现在的28。

雨停了,她的衣服也被自己暖干了,车子在路上飞驰,天色刚亮,一夜……这一夜到底还是过去了。车子的方向是朝着阳凌县,这一去,该如何,她的女儿会怎么样……

“去县一医院。”她开口,绵柔无力,又沙哑难听,她知道她这会儿正在高烧,她知道她一定很狼狈。

“郁姐。”司机喊了一声,他回头,郁清秋这才看到他的脸……对于言驰身边的每一个人,她都记得清清楚楚,这位便是当年喊她嫂子被言驰打掉门牙的那一位:罗甫务,以前的小不点,现在也胳膊上也有了一圈的肌肉。

她一时被什么东西哽在了喉咙,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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