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驰和罗甫务走后,关梦白就开始嘚瑟起来,也不在揪葡萄,就拿着香蕉,放在手里来来回回的把玩着,时不时的对着空气抽几下,就好像这是个鞭子正抽在郁清秋的身上。
严思文没有吭声,坐着冥思,她的一颗心思都在言驰的身上。言驰的额头有一块青,她看到了,想问却没有问出口,她心里明白,问出来也不会得到什么回应。

“女儿,你说……”关梦白鬼鬼祟祟的凑近严思文,“言驰和郁清秋到底是什么关系啊,我有点搞不懂。如果喜欢,他干嘛要把让我去找麻烦,如果不喜欢,郁清秋可住在他的房子里,有点说不通。”

严思文的脸色有微微的一点变,细腻的睫毛在轻轻蠕动,“你觉得呢?”

“我知道我还用问你。”

“言驰这个人非常护短,当年我和他还没有真正认识的时候,他刚刚从医院里醒来。你知道的,他因为成为了植物人,伤的主要是大脑,所以对于以前的事情有很大一片的空白区,就是失忆。我们渐渐熟悉过后,他便会护着我。”

“你的意思是说,他现在这样做……是不打算护着郁清秋?”

严思文叹息,“我不知道,有可能是试探吧。试探你能做到什么地步,或者是他在等一个机会来收拾你呢。”

关梦白惊:“太狠毒了吧。”

“妈,对你来说,有钱用就行了,不要太过份。言驰这个人,阴晴不定,我真的不知道他今天的用意是什么。而且在我的认知里,总觉得他不会对郁清秋怎么样。”一开始的心花怒放,只是昙花一县。随后便觉得,言驰说那话,绝没有那么简单。

“什么意思?”关梦白不明白。

严思文拧眉,有些事情她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因为她不相信自个儿母亲的人品。但是她又没什么朋友,有些话压在心里确实难受,总想找个人倾诉。

“你倒是说啊,你跟我还有秘密!”关梦白催她。

严思文到底还是说了,“莫云死的时候,全身烧焦,奄奄一息之时,说了那场大火是郁清秋亲手所为。”

“你说什么?!”关梦白又惊。

“言驰对莫云有多好,你不知道我心里清楚。莫云说出来的话,言驰没有理由不相信,但是他对郁清秋又做了什么?什么都没有做,甚至都没有当面质问她,到现在都缄口不提。按照他的性子,他是一定会把凶手给整死的。”

关梦白是个脑容量非常简单的人,想不通他们之间的恩恩怨怨,当然,她也不在乎,她只要知道女儿是不是言太太,她有没有钱花。

“那现在我是去收拾那女人呢,还是不去?不去我不甘心啊。”她是真怕言驰今天说这话是试探,“你这言太太的位置可得保住啊。”

“妈。”严思文看着她,浅笑了一下,“婚姻是要经营的,我自然不会那么轻易的就成为下堂妇。郁清秋那里,你可以去,只要不过份,言驰也不会拿你怎么样的。”

“那倒是,毕竟到时候怎么样了,言驰针对的也是我,也不会拿你开刀。”

严思文顿了一会儿,从身旁的包里拿了两万块钱,“当个生活费还是够的。”

关梦白有些嫌弃,给这么少……从两百万到两万,这差距。不过有也总比没有好,接过钱,“行,我一定会听言驰的话,去把委屈讨回来,你就呆在家等着我收拾她的消息吧。”

严思文沉默。

关梦白离开。

严思文躺了下去,一下回到了一年多年,那时她还是护士,无意间偷听到的莫云和言驰的对话。

“如果、如果我告诉你,这场大火是她亲手而为呢,你……你还会和她在一起么?”

她不知道言驰是什么表情,但是她听到了言驰的辩解,“不可能,她不会这样做。”

“你这么相信她?”

言驰沉默。

“我若是活了过来,我们……在一起好不好?你……你曾经说过喜欢我,现在还……还喜欢么?”

严思文以为言驰会去找郁清秋,若是看着往日的情份不亲自动手,最起码也要把她送到监狱,恶意纵为,致人死亡,该赔命。但是他什么都没有做,什么都没有。

很多时候,严思文都在想,言驰到底……爱谁呢。

莫云,还是郁清秋。

可严思文知道,他不爱她,却又独独娶了她。

……

郁清秋和言驰的这十年,从未说过她漂亮,从未说过喜欢她。事实上,对郁清秋表白的人,也不在少数,她漂亮,有一个让男人听了都能高朝迭起的嗓子,还是人气电台主持人,只不过那些脱口而出的爱,她向来不稀罕。

当然就算是真心,她也不稀罕,那时,她的脑子里,容不下其它人。

今天哑姨对她表白了,用着夸张的肢体动作说喜欢她,要带她出去玩。

郁清秋除了医院,哪里都不想去,只想呆在家里,哑姨就是不同意,非拉着她出去,说不能老是窝在家,会生病,她盛情难却。

……

菜市场一个装满了世间冷暖的最最低层的圈子,人物百态可以说都在这里了。郁清秋在兰城十多年的时间,从来没有进去菜市场,上学的时候用不上,工作后时间不够,去超市一买就是好几天的菜,后来和言驰同居,有下人买菜。

真热闹。

哑姨因为是哑巴,所以也不讲价,看中了就直接买,她负责提菜,当个小跟班。人多的地方,就难免发生肢体碰撞,或许是她太过好看,或许是她身段太迷人,被人袭了胸。

她惊呼一声,还没有来得及反应,哑姨已经一脚踢了过去。

“啊!”她只听到一声痛嚎,回头,愣了。

“你干……”对方陪同的家长去扶起肇事者,准备质问她们,看到郁清秋,却一下愣在了那里。

……

郁清秋觉得自己可能是个冷血之人吧,自离开家到兰城以来,就从来没有想过妈妈。可她怎么也没想到,会在这个场景与她相遇,而且袭她胸的人,竟然是左笑呢。

到底是见面的次数太少,所以左笑没有从后面认出她来。

“呀呀呀!”哑姨冲他们嚷嚷,意思是要他们道歉!

左笑也愣了,但是他讨厌郁清秋,怎么可能会道歉,下巴一扬,臭女人!

“你在这儿干什么?”左彦如全然没有提刚刚的事,问她。

哑姨还在抱不平,郁清秋把她的手握住,示意冷静。

“买菜。”

左笑竟然真的从牢里出来了,从此高枕无忧,并且才多久就又开始下作,手伸到了她的头上来。

“你怎么没有回去?”左彦如如此维护左笑,冷血的她连一声妈都不想喊了。

“我在这儿陪着他上大学,自己的姐姐帮着外人不管,我这个当姑姑的,总不能如此狠心。”

“说得也是,侄子竟然比自己的亲生女儿还要重要。但是,你知道他刚刚做了什么吧,我在前面,他在我后面,若不是故意,怎么也不可能袭胸。你就继续包庇他,我等着他被枪毙的那一天!”

左彦如气得脸都白了,可是这里人多,她也只是生气。

但是左笑就不同了……

他一个大男人在公共场合被人这么编排,过去,就是一脚。郁清秋是可以躲开的,完全可以躲开的,可是身后有人摁住了她,她根本不能动,眼看着左笑的脚踢上了自己的肚子!

他20岁,力气不小了。

当即,郁清秋的脸就白了。

“姑姑,我替你教训她,她居然这么咒我,太过份了!”

左彦如一惊,她没想到左笑会这么做,想训斥左笑,却又忍了。公共场合,他是男人,应给他面子。在哑姨冲上去要找左笑动手时,左彦如已经拉着左笑离开。

在没人的时候,才交代他,以后不可以这样,那是他姐。

左笑当时嘴上答应,心里却不服的很。

“姑姑,你不是说姐姐有一辆车在你的名下么,她一个女人开什么车,给我吧。”

左彦如没有回,只不过那车,应该也是时候要回来了。她,郁清秋根本没有把她这个老娘放在眼里,从来没有,总要管教吧。

……

他们走了,身后的人才松手。

郁清秋腰都快直不起来,捂着肚子……周围有很多人在看,她忍受着同情且异样的目光,回头。

可能老天真的是不想让她过得太舒服,可能她上辈子是个十恶不赦的人,所以这辈子才要让她过得这般多舛。

关梦白。

“啧啧你亲妈啊,滋味不错吧?”她嘲笑着,当然,她有理由嘲笑,谁都可以,今天这事儿说出去,郁清秋都觉得丢人。

“还可以,你要是笑够了,我们就一起出去,你有什么招数,就上。”

关梦白还是有点忌惮的,毕竟她手上有她尿失禁的照片,这若是刊登出去,她别做人了。

“今天就先放过你,我们有的是机会。”她看着郁清秋肚子上的脚印,狠狠一笑:“踹得这么重,纵是有个野种,也被踹掉了吧。”

郁清秋真想回她一个无谓的笑,可笑不出来,肚子疼得厉害。

……

回清水池。

哑姨写了一封道歉信给她,说不该带她出去,没有保护好她。郁清秋哑然失笑,当即回了一封,要她别往心里去。

她想念笑笑了,若它在,可以呆在她的肚子上,给她取暖,没准肚子就不疼了,可能是要来大姨妈了吧。

罗甫务来了。

“郁姐。”罗甫务真是个开心果,永远都在笑。

“小罗。”郁清秋看着他身旁的箱子,“你带行李来干嘛?”

“我来保护你啊,我怕关梦白真的过来找你麻烦,所以我也住这儿。”

‘真的过来找你麻烦’,什么意思?

“你怎么知道她会找我麻烦?”

“哎,还不是言哥那个王八蛋说……”呃,完了,说漏了!

“我瞎猜的。”

“说吧,你们言哥说什么了?”

那话怎么能说。

“没什么没什么。”

“你要是不说,你现在就搬出去,我不需要你保护。”郁清秋冷下脸来。

罗甫务怕了,皱眉,一急,就在原地转了两圈,最后一狠心:“行,我说了啊。就是关梦白那老女人在言哥面前打小报告,说你欺负她,说在你这儿受了委屈。然后我们言哥也不知道发了什么疯,让她把委屈在你这儿都讨回来。”

是,这样啊。

也没什么。

只是觉得惊奇,她为什么……听到言驰两个字,依旧学不来淡定,依旧和以前一样想知道关于他名字前前后后的事情,是习惯吗?还是习惯了给自己找虐,总要在自己痛苦的时候,在来上一刀。

“罗甫务。”

“郁姐。”

郁清秋抱着靠枕,“有止痛药吗?”

“啊,郁姐,你怎么了?不舒服?我送你去医院?”

“不用,给我一片药就好了。”自从吃了那粒避孕药后,身体就没有舒服过,今天尤为难受。

罗甫务真想给自己一巴掌,刚刚为什么不骗骗她,“没有,我去给你买,你忍着点儿。”

“好,顺便带点安眠药回来。”

罗甫务一听,就扑了过去,抓着郁清秋的手,“郁姐,你……你可千万不要想不开。相信我,痛苦只是暂时的。你放心,孩子会没事儿的,言哥一定会救好她的,你不要担心。”

郁清秋无力的笑了笑,“我没有想不开,我就是想好好睡觉。”不受任何干扰的,好好睡上一觉。

她脸色苍白,身体柔软无力,嗓音中气不足,罗甫务是软心肠,他心疼。是弟弟对姐姐的心疼,她就窝在沙发里,那么无助,那么孤独,她那么漂亮,那么美,要什么没有。

“郁姐,你呆在哪儿才开心呢?”

郁清秋没有回答。

“我把你送到柏炎那里吧,他没有女朋友,没有妻子。你们青梅竹马,他会好好待你,不会让你伤心难过,不会让你夜夜一个人,不会让你没有自己的生活。而且他都要娶你,他一定爱你。”

哪怕到时候言哥踹烂他的肠子,他也不怕。

郁清秋静静的看着罗甫务,心里早已翻起了云涌。

“小罗。”

“郁姐。”

“我哪儿也不去,就呆在这儿。我等着我女儿好起来,我等着她。你知道么,我从来没有抱过她,从来没有,我好想知道把她抱在怀里是什么感觉,我很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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