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大规模清洗清河县衙的贪官污吏,确实是徐恩早有谋划。
他先是早就暗中对原来的衙吏们进行了大量调查,掌握了许多衙吏违法犯罪的确凿证据。

同时,他也早就暗中在物色各个职位的替代人选。

今天这么多衙吏在黄历和押司张进的煽动挟持下出来辞职,本意是故意罢工瘫痪衙门,让徐恩知道他们的厉害,却不料正中徐恩的下怀。

作为知县,徐恩强势要任命谁担任县衙里的哪个职务,县丞、主簿、县尉等副手们都很难反对,更何况,现在的清河县尉就是徐恩自己临时兼任,县丞则明显是站到了他这一边。仅仅主簿黄历一个人,已经无力回天!

黄历终于明白:徐恩早就在处心积虑,他不仅是要压制本土派势力,而且根本就是要彻底把这股势力从衙门里清理出去,彻底掌控县衙大权!

从此以后,清河县衙门里,将真正只有徐恩一个人说了算!

这将彻底废除几百年来清河县衙门的平衡局面!

几百年来,清河县衙门其实一直都处于本土势力和朝廷派来的知县双方微妙平衡下。一般来说,以往历任知县都会选择与本土势力妥协,毕竟他们是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官,做几任就会离开清河,何不与本土势力相互照应,你好我好全都好。

为什么,现在的知县徐恩,一定要急着打破这种局面?仅仅是因为他的权力欲特别强,还是别有原因?

黄历的脸色一阵红一阵白。现在,仅凭他一己之力,不仅无法再扭转局势,而且,徐恩已经动手抓了那么多他的铁杆、暗桩,顺藤摸瓜,要牵出他的种种违法犯禁的问题,也只是迟早的事情。

徐恩,你这是要一手遮天、赶尽杀绝啊!

那些想要以辞职要挟知县的衙吏,此事都哭丧着脸看着黄历,等着他为他们挽回余地。原本目中无人、洋洋自得的押司张进,此事也慌了神,同样把眼睛看着黄历,仿佛是在说:老大,怎么会这样?

黄历感受到了这些衙吏们对自己的寄望,但如今他大势已去,别说再帮这些衙吏们挽回余地,就是自己也已然无法在此容身。

他怒不可遏,终于彻底对徐恩撕破了脸:“徐恩,没想到你还有这么一手,原来从你两年前来清河县的第一天开始,我们就低估了你!”

徐恩淡淡道:“哦,黄主簿说‘我们’,这‘我们’究竟是指谁啊?难道,你和这些贪赃枉法、胆敢以辞职要挟本官的家伙,都是一起的?”

黄历狠声道:“姓徐的,你少得意!你这样刚愎自用,一下子换掉这么多衙吏,我要去知府衙门告你!这清河的天,由我们张家黄家把持了几百年,你姓徐的想翻翻不了!”

说罢,他调头而去。

黄历这一拍屁股走人,可把那些出来辞职要挟知县的本土衙吏们吓坏了。他们立即变脸,纷纷求饶:“知县老爷,我不辞职了!”“知县大老爷,我一时糊涂啊,请您再给我机会!”“知县大青天老爷,我刚才说要辞职都是黄历和张押司逼的啊,我如果不说辞职他们以后就会报复我!”

“啪!”徐恩一拍惊堂木,警告这些人都住口。喊了一声:“土兵!”

“在!”一声断喝,刷刷刷刷刷刷,衙门外又冲进来一队刀出鞘、枪亮刃的土兵。作为地方兵种,土兵们虽然装备和战斗力远远无法和朝廷正轨的禁军相比,但此时这样步调整齐的冲进来,也别有一番威势。

现在徐恩既是知县又是县尉,这些土兵由他直接指挥,当然听他的。

徐恩当即下令,刚才拒不执行命令立即逮捕押司张进的两个捕快,和张进一起被土兵拿下。在土兵的刀枪相逼之下,两个捕快根本就不敢反抗。

徐恩对武松道:“武松,今后捕快中如果再有胆敢勾结污吏、抗命不行的,你可以当机立断处置,及时将之清理,差额可从土兵中挑选精壮者递补,也可以再向社会招录。所有衙役捕快,务必做到令行禁止!”

武松今天亲眼看到徐恩雷厉风行整顿吏治,目睹了清河县衙门里有史以来最激烈的一场吏治风暴。徐恩开始拿下的那几个衙吏,个个证据确凿,罪行令人不耻,徐恩的做法算得上是反腐倡廉,为民除害,因此,武松是很认同的。

所以,他立即答应徐恩:“谨遵知县大人命令!”

徐恩又下令,将那些胆敢站出来以罢工要挟知县的衙吏们,一体捉拿,统统收监,待调查清楚后再作进一步处理。

这些衙吏们哭爹喊娘,被拖走了。新上任替代他们的人,马上进入状态,开始接手工作。衙门里的正常事务,居然并没有受到多大影响。

可见,徐恩谋定而后动,一切都已经考虑得非常周全,早就做好了充分的准备。难得的是,他在做这些准备的时候,作为清河本土势力在衙门里的代表的黄历,以及县丞姜后,机密马奎等,显然都不知道。

姜后和马奎看徐恩的眼神,都多了一些复杂的色彩。

穿越前作为一个普通工薪族,武松对政治斗争不感兴趣,也缺乏这方面的知识。但现在,他也意识到,这个知县是个手段相当老辣的角色。

处理完事务后,徐恩宣布退堂。武松走到门口,却听到徐恩道:“武松留步!”

武松回身道:“敢问知县大人还有何命令?”

徐恩看着武松,面色温和,道:“静能制动,沉能制浮,宽能制褊,缓能制急!”

武松一听,这些话似曾相识。穿越前他好歹也是个大学毕业的文化,多少读过一些书。模模糊糊地记得,这句话如果不是“老子”说的,那就一定是“孙子”说的!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