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克是不喜欢工作太辛苦的,他最擅长的是关系,而不是事情。
“哎,你这系统工作没什么价值,对了,现在不是有两个职位空了嘛,你可以去做吗?”马克老婆又问,她是很喜欢上海的,这个国际化的大都市,一点都不比伦敦、纽约逊色,生活许多方面还更为方便,而且YFA公司补贴丰厚,他们一家能过着体面的生活,若能常住该多好。

这个问题,倒是让马克眼前一亮:对啊,这个时期,他有机会的!质量经理的角色太专业,他肯定不行,但供应链经理不同,他有项目经验、系统经验,只要Shiling支持,他就有机会。嗯,再想想,好像经验有点不够,那就用其它东西补补。

于是,马克开始动脑筋,他最擅长人脉,那就从找人开始。他打电话给总部的老同事,问供应链方面的事情,如何能快速上手,还能有所表现?现学现卖也是他的强项。当然,展示需要平台,他得切入供应链相关的群体,找机会参加一些会议。还有Shiling那边,要慢慢开始吹风了。

除了学习业务、上层布局,马克还有意无意制造机会,找NZ工厂供应链的几个一线经理聊天,包括采购的Micheal,物流的左卫卫,计划的Daniel,还有仓库的Martin。

马克找他们一对一沟通,大家都有点儿懵了。Micheal私下去问左卫卫,马克都跟他说什么,结果谈话内容也虚头巴脑的,弄不清目的。

“哎,你说这马克会不会替代Jane?”左卫卫问。

“不会吧?”Micheal摸摸下巴,“Tony可是不喜欢马克的。”

“Tony不喜欢又如何?马克说他续约了,还要呆两年呢,Shiling喜欢就好。”左卫卫说。

Micheal眨着眼睛,然后无所谓摇摇头:“管他呢,神仙打架,咱们该做啥就做啥。”

晚上回去后,Micheal好好分析了一下,他觉得马克做供应链经理的可能性很低,就算Shiling喜欢这个人,但业务有风险,越是高层越怕下面出事,更怕出的事跟他们的决策有关系。NZ工厂不是处在平稳运作时期,新团队需要有经验的领导者,现在的这些管理层是要肚子里有货的。

越分析越笃定,Micheal决定做点什么。

Tony的心情影响着NZ工厂的气氛,很长一段时间,一股不安、凝重笼罩着办公室的上空。每日上班,沈深都高度集中注意力,生怕行差踏错。

好不容易周末回到家,本想好好休息放松一下,被李女士一个电话召回去。一进家门,感觉空气中的焦躁感已经到了临界点。坏了,沈深想起来,她还没跟家里说自己续约的事儿。

陆可明也在,皱眉看着她,沈深确认心中的猜想:他们知道了,当然,他们会很生气。

“啪”!李女士率先开炮:“你说说你,脑子坏掉了吗!这么好的机会不回来,你准备种在外头干什么!”

“种?”沈深心里一动,李女士最近看什么肥皂剧呢,用词很……风趣。

“小深,你决定续约前怎么不跟我商量商量?”陆可明问。

沈深没有说话,莫一囡带着孩子就在旁边。

“大家不要着急,慢慢说,小深,你是不是有什么原因?”莫一囡打圆场。

沈深想:该怎么解释?

“怎么不说话?”沈老先生压着情绪开口。

“那边的平台不错,厂长很信任我,我想着自己还年轻,再做两年也还行。”沈深斟酌着说,“对不起没跟你们商量,我怕说了你们不同意。”

“所以就先斩后奏!”李女士发火。

声音一大,小远山有些害怕,憋着就嘴要哭。

李女士赶紧安慰,然后让莫一囡带着孩子去书房玩。

“小深,这是大事儿,你应该跟家里商量的。”陆可明不解,以前,她凡事都会听听自己的意见,这次怎么了?

沈深也不知自己怎么了,那段时间就觉得陆可明对不起莫一囡,对他失望,不想跟他说话,但这决定的确是她谨慎思考的结果:“我考虑挺久的,这几年NZ的机会对我更好,而且两年时间并不长,两年后如果有机会就回总部,没有机会的话就从市场上看,那时候我会有竞争力,找工作不难。”她有这个自信。

“你现在真的是翅膀硬了。”李女士生发火,“我们说了多少次!一直在让你找机会回来,你都当耳边风是吗?你觉得你还年轻?你算算,自己多大了!你说!”

“我28岁,怎么就不年轻了?”沈深不满,“你就是希望我早点结婚么,那我要跟奇奇结婚,你又不愿意,总想着把我塞给阿猫阿狗的,那我回来干什么?”她也很烦好不好,工作已经够累了,回来还被三堂会审,难免心情糟糕。

“你!你……”李女士气得不行,这孩子叛逆期了!以前都没觉得她这么犯浑过。

“小深,我们不同意你跟桑奇,是你不回来的真正原因吗?”沈老先生问。

沈深低头,咬着嘴唇,过了一会儿才说:“说实话,是有这个原因,我跟奇奇本想等他毕业就结婚的,但你们不同意,如果我回来了,就会卡在奇奇跟你们之间,很为难。当然,工作机会本身是主要原因。”

“你既然想着结婚,就应该跟我们说,我们做父母的,哪个不希望孩子好,现在算怎么回事儿,你知道你自己28,再过两年就30了。”李女士抚着太阳穴,感觉血压高了。

“妈,你注意,别一会儿头晕。”陆可明提醒。

“可明,你看看她……”李女士眼圈儿红了,“你是不是诚心气我们,我们是这么不讲道理的父母吗?”

“那如果说,现在我想跟桑奇结婚,你们同意吗?”沈深问。

李女士说不出话。

“不同意对吧,所以我想再躲两年。”沈深倔劲儿上来了,“我是成人了,我尊重你们,理解你们说的‘为我好’,但我能自己决定了,至少能决定自己的工作。”

沈老先生沉默许久,然后站了起来,默默回房。

“老沈?”李女士不放心,瞪了沈深一眼,跟了过去。

客厅只剩下陆可明和沈深。陆可明叹息:“小深,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刚才说了,一是因为职业发展,二是为了情感。”沈深看了他一眼,“我想在工作上做得更好,成为一个经济独立的女性,未来不管如何,都能生活得很好。”

“这么说,你并不是那么信任桑奇吧?”

“不是的,信任和自立是两回事。”

“小深,咱们先专注你这个选择,你说NZ平台好,那总部的平台不好吗?两个机会的优劣你是怎么分析的?”陆可明想理智些探讨。

“哥,我已经决定了,而且已经签约。”沈深不想多说了。

“那桑奇呢,他知道吗?”陆可明问。

他还不知道,沈深皱眉:“我会跟他说的。”

陆可明摇头:“你这丫头,真不知怎么说你……”

“事已至此,你如果真想帮忙,就帮着劝劝爸妈吧。”沈深说。

陆可明看了她一眼:“你说得对,我也是气晕了,我去看看爸妈,不过两年后,你一定要回来,不管是留在YFA还是其它公司,知道吗?”

沈深点头,她也是这么打算的。

桑奇那里,才是最难解释的。沈深想起当初姚远出国时,她就是被放弃的那方,现在她成了姚远,桑奇成了她。

周日,沈深去超市买菜,笨手笨脚做了两菜一汤,等桑奇来吃午饭。

桑奇带来一瓶红酒,进门后有点惊讶:“你做饭了?哎呀,这瓶酒本打算等你正式回来庆祝喝的,看今天这架势,得提前开啊。”

“开吧,以后会有更好的。”沈深笑。

“好!”桑奇便去找开瓶器。

吃饭的时候,桑奇便有些小小抱怨:“你不是要走了吗,怎么还这么忙?”

“没办法,最近事多。”沈深思索着如何开口。

桑奇说着学校的趣事儿:“篮球社最后一场比赛,幺蛾子可多了,副社长缪建楼和他女朋友正式分手,说来也怪,他们工作都定在这儿,又不像别人一样两地分,为什么要分手呢?”

“他女朋友是那个叫陆燕的吗?”沈深记得。

“是啊,挺好个女孩子,缪建楼是个眼瞎的。”桑奇默默喝口酒,青菜太咸了。

“你觉得人家好呀?”沈深幽幽的问。

桑奇刚想回答“是”,突然一个惊醒:“没有没有,我瞎说的,逗你开心嘛。”

“他们分手我有什么好开心的?”沈深白眼。

桑奇就凑过来:“没办法,我看到你就喜欢,恨不得把心掏给你,嘴上说话就顾不上了。”

沈深笑着摇头:“不信。”

“那让你相信相信。”桑奇便把她抱进怀里。

顾不上吃饭,桑奇抱着沈深进了卧室。彼此都十分熟悉,不一会儿就进入节奏,慢慢的,沈深有些跟不上了:“你快一点。”催促。

“真没用。”桑奇笑,那里肯放过她。

沈深只得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把自己全然交给他。

好不容易结束,沈深趴在桑奇的胸口喘息,羡慕年轻人的好体力。

“回头带着你锻炼身体,你也太差劲儿了。”桑奇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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