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van相信,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这么大个工厂,这么知名个项目,肯定少不了浑水摸鱼的家伙,他需要给自己找一点价值,以免上面觉得设置他这个职位多余。
从采购、财务的留档资料,到员工的往来邮件,Ivan丝毫不肯放过。

Tony早早嗅到“一万”势在必得的心思,也是密切关注事情的进展。私底下,他找来Jane,把来龙去脉弄得清清楚楚,并嘱咐:“相关的材料给他看,不相关的不要涉及。”他才是这里的一把手,是这个工厂的“皇帝”,就算没了靠山,也由不得Ivan这样家伙的来作威作福。

一周过去了,Ivan并没有找到实质性的突破口,事实上所有证据显示:这件事没有问题。可是,“一万”不甘心,暗暗咬牙:越是表面没有问题,越有可能背后隐藏着更大的问题!

Ivan便要调取之前的许多资料,很快遇到Jane的阻力:“您要查看的这事件,所有资料都已经调出来给您了,现在您提到这这些,并无关系。”

“有没有关系我会判断。”Ivan坚持。

Jane心里问候了他好几代祖宗,面儿上继续客气解释:“可是也没个具体,没法找啊,您知道,NZ工厂成立也四年了,这些资料数量很大的,况且之前Tony给的授权,也是举报事件相关,并不是审计历年的采购情况。”抬出老板,言下之意:您去跟Tony说。

“您是不愿意配合了?”Ivan不阴不阳。

“哎Ivan,您这话说得我可不理解了,自从您到工厂,要看什么看什么,我跟我的部门都是极力配合的。我还怕照顾不周,之前细细看过合规文件,并学习了调查流程,里面说得清楚,每件事有每一件事情的范围,不能无故阔大,以免牵扯管理层太多精力,如果您查出Micheal什么,需要继续看他在其它方面的情况,那也可以,可现在的情况,按照流程就应该关闭这个事件,明显诬告么。再说了,就算审计也有审计流程,信息获取是需要授权的,难不成您问HR要薪水信息,HR二话不说就给了?”

Ivan被Jane一通说,居然没法反驳,因为人家没说错,不过既然提到HR,他倒想去多问些情况。

沈深看到“一万”就头疼,暗自腹诽:不是说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么,可是这个“一万”还是挺招人怕的。

Ivan要看Micheal的背调信息。

个人情况已经提供过了,当时并不包含上一家公司的情况,Ivan要的这是模糊地带的东西,可给可不给。

“你是HR,那咱们就坦诚说两句。”Ivan一副“咱是自己人”的神态,“Micheal做采购十多年了,不会傻到留下证据,但是空穴不来风,老祖宗也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所以想看看能不能从其它地方找到突破口。”

沈深知道背景调查报告长什么样子,里面不会有Ivan想要看到的东西,但凡有脑子,随便一想就知道,如果背调有问题,这个人就不会录用,他这是病假乱投医了。于是她回答:“如果这个的确需要,可以提供。”

Ivan松了一口气,小姑娘比较好说话。

沈深话锋一转,又说道:“调查过程强调以客观事实说话,不能在调查前加入主观臆测,听您这话,怎么感觉是已经判定Micheal有问题了?”

Ivan一愣,没想到这个小姑娘讲这么直白:“寻找证据的过程,肯定是需要主观判断的。”便开始和稀泥。

沈深笑笑:“我只是好奇问问,您稍等,我找一下Micheal的背调材料,不过您看看就好了,就不要留复印件之类的,行吗?”她之前那句话就是为这儿准备的,有一句更直白甚至呛人的话语,这儿提要求才不显得太突兀,看可以,但不能留底。沈深不想得罪Ivan,当然更不想得罪Tony,Tony之前暗示过,只给Ivan“直接相关”资料。听说Jane那边很是谨慎,所有出去的东西,都是她跟Micheal,甚至Tony仔细复核过的。Tony的态度也很明显,这次力保Micheal。

Ivan果然痛快答应。

Ivan盯着背调报告看了许久,沈深也看了他许久。

篮球场上,桑奇挥汗如雨,中场休息,陆燕给他递了一瓶水。

“谢谢。”桑奇接过。

“你今天有点心不在焉啊。”副社长缪建楼靠过来。

桑奇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时间:“你少管我,用点力,早点把胜局锁定。”

陆燕笑了:“你赶时间啊?”

桑奇点头,今天周末,小深要回来了。

每个周末,他都去沈深那边,最近跟以往不同,他们的关系已然公开,虽然长辈们并不看好,但至少不反对,这让两人都轻松不少。

比赛结束,桑奇匆匆冲过澡,头发都没吹,便去超市买了牛奶,去饭店打包了一些食物,然后回到沈深的家中。

七点,沈深到家,周五她会提早下班,路上顺利的话,都是这个时间。

桑奇把菜热好,盛了两碗饭,等沈深换好衣服,便可以一起吃饭了。

桑奇会说一些学校的事,也有一些公司的事,沈深偶尔也会聊一聊公司的事,更多的是新闻、娱乐八卦,她常笑嘻嘻的打趣:“有了你我就不用刷新闻了,听你讲讲,免得跟不上时代。”

桑奇一脸无奈,其实他很想多听听她工作上的事儿,可看她一提到就一副很累、很心烦的样子,便不忍再问。

周六会例行打扫卫生,去超市采购,沈深坚持要自己做午饭,所以周六日的中午前后,她会有两到三个小时在厨房忙碌。

桑奇插不上手,他宁愿她陪着自己,哪怕什么也不干的浪费时间。“小深,咱们叫个阿姨吧,钟点工,周六日来做个卫生,然后做个饭。”他再次提议。

沈深无奈:“做卫生可以,做饭就算了吧,我要自己做。”

“你要是喜欢,偶尔做做,你的拿手菜,我都很喜欢的,不用再练习了,每周都做,太辛苦,你在外地一个人,本就辛苦,周末回来应该好好休息。”桑奇劝。

“我想多几个拿手菜。”沈深回答。

“其实,现在要吃什么没有,外卖很方便,这些时间省下来,你可以画画儿啊,上次不是说很想重拿画笔么?”

沈深就笑笑不说话。

“我是心疼你,而且,我想你陪着我,咱们一周才见一次的。”桑奇不满。

“我画画儿也陪不了你啊。”沈深歪着头,“要是画画,我宁愿出门写生,或者去佟老师那边了。”

“没关系,我都可以陪着,我可以看看书,或者打打游戏。结束后,咱们可以逛逛,你要是喜欢,我们可以去运动,锻炼身体,比如篮球、羽毛球、溜旱冰,我前些日子发现个打保龄球的好地方,你要是喜欢,我们……”

“奇奇,我不想出门。”一周都不在家,沈深就想在家里宅着。

桑奇有些沮丧。

沈深没大放在心上,她实在有些累,不想费精神哄他,晚上的时候多顺着他,第二天也就好了。桑奇到底还是年轻,感情上又并无经验,他不知如何自行调整心态,沈深一顺从,便折腾得比较厉害。

“你有完没完!”沈深吃不消地推他。

“你乖,再一会儿就好了,再一会儿。”桑奇按住要逃走的人儿。

很明显,两人对“一会儿”的定义不同,等桑奇结束的时候,沈深一下子睡死过去。

周日的时候收拾屋子,沈深在书橱里翻出一包东西,心里立马“咯噔”一下,这是季念的托付,她压根儿给忘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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