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衾寒和洛宁溜出城外,径向北去。路上逃难的百姓越来越少,路边的尸体越来越多,想必是古逸之的手下遭遇肖蓝逸所属的顽固抵抗,就下了屠城令。
兴,百姓苦,亡,亦百姓苦,历史的规律鲜有改变。叶衾寒不禁暗自感慨。

一旁的洛宁则对路边的尸体视而不见,嘻嘻哈哈道:“表哥,你一点都不好奇吗?”

“好奇什么?”叶衾寒知道洛宁所指是她的身份,但他佯装不知,洛宁才可能会透露一二,倘若真开口询问,倒什么也问不出了。

洛宁顿住脚步,嘴一撇,道:“当然是我的身份咯,上次见我,祖母还在捉我,这次怎么我就成祖母的人啦?”

叶衾寒也停住,问道:“我问你就会说吗?你祖母答应吗?”

洛宁凝神沉思了片刻,随即摇头:“不行,祖母不让说。”

叶衾寒无奈:“那咱们赶紧走,还能追的上肖城主他们。”

“你不用担心,她们有飞燕姐姐的手下护送,你的东方蕊,莫夕颜都不会有事。”洛宁坏笑道。“至于肖城主,他死不死你也不会放在心上的。”叶衾寒听她对飞燕的称呼甚是亲昵,料她不会是古逸之的人,也不会是翡玉阁的人,心也宽了起来。想到莫夕颜和东方蕊此刻正在一起,他追上去倒真不知该如

何同时面对二人,索性便与洛宁在暗中跟着保护,也能避免许多窘况。

洛宁仿佛猜中他的心事,笑道:“表哥,是不是觉得和我在一起很放松,不用想着怎么选表嫂啊。”

叶衾寒脸微微一红,叱道:“小丫头,不要乱说!”

洛宁冲他吐了吐舌头,看了看天,正色道:“时间差不多了,我们走吧。”说着朝东南方向而去,叶衾寒不知她用意,但也老实跟了上去。

不到五里,叶衾寒就瞧见一片庄园,那庄园甚是气派,在周遭的一片荒凉中显得甚是突兀诡异,到得近前,叶衾寒才恍然,原来这又是一座陆氏钱庄的分号。彼时,天下的金银流通全部掌握在陆家,各大势力的控制范围内都有其分号,且陆氏钱庄享有战火不受牵连的权利。虽有野心家想将其吞并,但总是以失败告终,久而久之,陆氏钱庄倒真的成了乱世中的世外桃源。他们的门客,也只是为了防备江湖匪徒和游侠,而叶衾寒以一己之力血洗陆氏钱庄分号的还是头一个,是

以搞的天下皆知,人人唾弃,仇怨也自然很深。

而叶衾寒对陆子皙,也有着较深的过节,看到他,自然不能再让其从自己手中逃脱。而洛宁,是要带自己找陆子皙吗?钱庄门口,有两名大汉持刀守卫。洛宁和叶衾寒借着夜色,悄悄跳到了高墙内。洛宁对这里轻车熟路,左拐右转,直行斜穿,还能准时预知巡逻的人,来到一座

屋门前,洛宁轻轻推了推叶衾寒,自己则躲在一株盆栽珊瑚后。

叶衾寒走上前,捅破窗纸,只见屋内床上半躺着一人,他捂着自己胳膊道:“幸亏我跑得快,只折了胳膊,不然非丢了命不可。”那人正是白卿相,做白卿相对面,背对着叶衾寒的也有一人,只听他道:“白教主受苦了,我刚刚得到消息,肖蓝逸的城主府被烧光了,他一家老小也都死在了他面前,要说肖城主也是个狠人,面对妻小,眼睛都不眨一下,只管护送着东方蕊和莫夕颜就溜了。唉,以前我听他言谈,还道是个胸有城府的好英雄,好汉子,没想到竟这么迂腐。”说着连连叹气,叶衾寒为之一振,这声音,分明就是陆氏钱庄的少庄主,现今的掌管者——陆子皙,没想到,他悄悄潜伏到了这里,和自

己离那么近,是不是翡玉阁又在指使他做什么事?亦或者,白卿相和古逸之,也的确属于翡玉阁统属?叶衾寒不禁冒出一阵冷汗,倘若白卿相和古逸之也是翡玉阁的门徒,那翡玉阁阁主到底用了什么方法,才把这样的两个枭雄、野心家招致麾下呢?他的手段,一

定不止于只有武功,因为靠武力让人屈服,断不会长久。

洛宁此时道:“表哥,这是你想找的人吧,再不进去可又给他跑了。”“门外是谁?”陆子皙声音刚落,窗格就被他打碎,接着人影飘出,直取洛宁。叶衾寒左手挥出,一道道气浪喷涌而出,在空中蜿蜒伸展,只片刻间,陆子皙就被

缠绕,动惮不得。

待看清来者是叶衾寒,陆子皙脸上微微变色,但立即就恢复了镇定:“原来是你。”

洛宁笑道:“陆庄主的算盘这次不准咯,最危险的地方,可一点也不安全。”

屋内,白卿相的脸色并不太好看。

叶衾寒问:“你怎么不喊人?”

“喊了也只是多死几个人而已。”白卿相不卑不亢。

洛宁道:“表哥,这种人白天你就应该杀了,留到晚上呢,只是让人更生气。”

“敢问姑娘是谁?好像对我们的行程很了解。”陆子皙已经摆脱了束缚,不过他明白,此时跑的话,一定死,镇静些或许能捡回一条命。

叶衾寒也望向洛宁,这也是他想知道的答案。

洛宁显得很无奈,道:“别着急嘛,祖母马上就来了,到时候有什么疑问,你们问她好了,我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叶衾寒正寻思她的祖母到底是谁时,一阵沁人心脾的清香,飘了过来。这香味,让人心旷神怡,止不住想沉浸其中,似酒香,亦似心上人的温柔香。叶衾寒立即凝神戒备,这突来的香味,显然没有那么简单,但随即释然,难道这就是洛宁的祖母身上所带的香味吗?只是这香气,要是少女所发还好,真是一个白发苍苍的

老奶奶发出,倒是很不伦不类了。果听门外一个声音道:“死丫头,什么都不说,一路上你的嘴巴倒也没有停过,我就真该给你缝住,让你一个字也说不得。”声音清脆悦耳,丝毫不像老年人所发

。“我答应你了,真的什么也没说。”洛宁辩驳,显然来者就是她口中的祖母,叶衾寒和陆子皙两人都忍不住将目光转向门外,想要看看这祖母究竟是何许人也,她

又是如何能知晓这许多事的。但见一位女子从容走来,年纪与叶衾寒相仿,容颜端庄又不失俏丽,眉目间似乎显露出她尝尽风尘之苦,但整个人看起来,她又离尘世非常的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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