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月高悬,人间凄冷。陵武城内的每一条街道,都非常安静,正常情况下,孩童的啼哭声,夫妻间的拌嘴,深夜的犬吠……组成了完整的夜晚。所以这种静,让人可怕,而让人害怕的
原因,是刻意而为的静。城里的每个人都知道,街道两旁都被设了伏兵,目的就是为了在城门沦陷后,把敌人分而灭之。肖蓝逸清楚陵武城军队势力,硬扛只是玉石俱焚,倒不如充分利

用陵武城密布如迷宫的街道,对侵犯者进行有力的反击。静谧很快被一个人的脚步声打破。他的脚步凌乱,走几步停几步,不过丝毫不像是在担忧周围的埋伏,更像是一个醉汉,误入了被管控的地方。只是封城那么久,城中百姓每个人都知道有宵禁,为何会有一名醉汉呢?何况白天,千毒教的白卿相刚刚退兵,在巷子周围埋伏的士兵,手心里都渗出了汉。因为在街上走的男

人,没有丝毫紧张模样,他就像是完完全全醉酒的男子,施施然误入了街道。

一路缓慢走来,没有一个人阻挡。这男子嘴里还不清不楚的反复说着几句话:天色变,活人难,狡兔不死,走狗要除……负责街巷的将士已悄悄派人前往城主府,周边的街道将士也都做了准备。突然出现的这个人,真的让将士害怕。在白天之前,他们坚信人多,是能战胜人少的,可今天,叶衾寒一己之力重伤主帅,还退去了来侵犯的兵马。如果叶衾寒在玄峰鹤军中全身而退还让他们对江湖游侠的武功将信将疑,那么今天,他们已经确信

武功的确能在百万军中取上将首级,叶衾寒既然有这种能力,也必会存在其他人能做到。

神秘的男人突然扶着墙吐了,酒味四溅,闻者欲吐。他边吐边咳嗽,过了许久,才直起身来,自言自语道:“你们天天窝在里面,累不累啊?”

擅自回答暴露身份位置者,等于违反军令,处罚就是死。所以,没有人说话。男子哈哈大笑,突然双臂探出,身前厚厚的墙壁应声而破,接着男子一手提着一个人,挥舞了几圈,直接抛了出去,两个被抓的兵士,在空中呼喊大叫,落下来

时喊声戛然而止,却是两人头颅撞在一起,双双毙命。

街道热闹了起来。

潜匿隐藏的陵武城将士,纷纷拿出兵器,对准了深夜出现的神秘男子,大家的目光也都看着兵长,没有兵长的发令,依然没有人敢主动上前。

男子目露精光,盯着兵长问道:“你们二十个人有什么用,还不是被我随随便便就杀了。”

兵长倒也临危不乱,道:“你究竟什么人?”

“凭你也配知道?”男子横眉微皱,左手探出,那兵长就被一股无形之力扼住了脖子,他想舞动手中刀,结果听到了自己咽喉破裂的声音。

兵长倒在地上,身体痛苦的战栗。他伸出手,想捂住脖子,可手刚抬到一半就落了下去,人也没了生息。难男子斜眼瞧着众人,鄙夷道:“那么不经打,活着也没用。”男子右手一扬,寒光闪烁,如流星飞逝,接着眼前的兵士全部到底,哼都没有哼一声,而此时,男

子的话也才说完。

“真是没用。”男子摇头叹息,对眼前的死人,流露出哀怜。

一阵阵的列队,开始往巷子里过来,男子泰然自若,就站在街道中央。不多时,肖蓝逸就带着人赶到,他的身旁也站着叶衾寒。

肖蓝逸瞧了眼死去的手下,盯着男子:“你到底是谁派来的?”

“我叫古飞。听说叶衾寒很厉害,我就是来找他的。”他模样随和,但说话却是带着一股欺凌之意。

叶衾寒走上前:“我就是叶衾寒。”

“你是古逸之的什么人?”肖蓝逸怕两人动起手来,这古飞的来头就搞不清楚了。

“肖城主是吧,我看你呢,还是赶紧带着手下去投降,你们曾经也算是同僚,古伯伯不会为难你。”古飞笑着,但双眼的余光一直注意着叶衾寒。

敌意愈浓,戒备越甚。

“你是古逸之的侄子?”叶衾寒记得莫夕颜曾提起过,古逸之没有孩子,一生未娶,那么他的子侄应该是得到了他武功的真传。

古飞冷笑:“同乡古氏一脉多少有些血缘关系,叶衾寒,你怎么对这种事也操心,我早想看看你武功有多厉害,今天终于有这个机会了。”

叶衾寒抬头指了指天:“今天夜色挺好,你多看两眼,以后没机会了。”古飞勃然变色,双臂交叉,两股力量砰然而出,分左右朝叶衾寒席卷。而在古飞双臂刚抬时,叶衾寒就有了准备,他左掌挥出,正前方便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气浪

,宛若海面上形成的巨大海啸。

一瞬间,古飞面如金纸,干笑两声,倒在地上再也起不来,他挣扎着,喃喃道:“夜色……果……然很……美。”

肖蓝逸忽然大叫:“不好。”语音刚落,就有一个人慌慌张张的跑来,大叫道:“城主,府上着火了!”远处火光冲天,一条条火龙争相冲向天空,那正是城主府的方向。叶衾寒想到东方蕊、莫夕颜、谢飞燕她们还在里面,没等肖蓝逸说话,便率先朝着城主府奔去。事情紧急,他一发足便用了全力,眨眼间众人就不再看得到他踪影。在路上,叶衾寒也想明白了这个中原因:古逸之深知肖蓝逸用兵,就让白卿相打了头阵,

又派一些武功较高的下属趁乱进了城,等到夜晚让古飞城主府外大闹,引自己出来后再派另一些人火烧城主府,如此,肖蓝逸阵营军心必乱。

士气不高的军队,攻其不备,胜败几乎为定数。目标既然有军队,也自然会针对个人,所以面对两个拦路的人,叶衾寒虽然担心城主府的火势,却也不敢大意,古逸之能隐忍多年才叛变,那他绝不会做没有把

握的事。与其无济于事的担忧,倒不如好好面对当下,叶衾寒明白这个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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