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青峰点开烧制陶器这个技术后,隔天清早就来了个客人。这人中等身材,微微佝偻,前呼后拥带着好些奴仆。作为部族大管家的孙老爷子甚至要给他亲自领路,一直赔笑。
贵客到了周青峰的院子门口很是好奇的打量,因为这座原本归古纳贝子的院落最近出现很大改观——院子被扩建了,简单多了几间屋子,地面挖了两条雨水排污沟,甚至还特别建了两个茅坑。

除了生活设施,院子最近才建好的生产设施也很引人注目——引发全城轰动的火烧窑正在冒着烟火,窑内正在烧制陶器和陶砖。陶器的制作很简单,小学生就可以完成,只需要水和黏土就够了,材料到处都是。

几个奴仆正把湿湿的陶泥放在转动的陶盘上进行加工,地面上摆着几个木托盘,上面盛放着已经完成塑形的半成品。都是些简单的泥碗,泥盆,泥缸等容器用品。别看这些不起眼的东西没啥技术含量,可日常生活中若是没有就很麻烦。

被加工出来的泥质半成品会先进行阴干,然后送入火烧窑内进行烧结。在配有风箱,预热池,烟管等附属设施后,火烧窑内的火焰温度可以维持在一千到一千两百度左右,基本满足陶器的烧制——这东西若是进一步改进就可以用来炼铁了。

除了正在制作的半成品,还有些成品陶器摆放在一角。不时有人进出将其搬走,显然都是谈定的生意,这是要交货的。

贵客临门却没有直接走进院子里,反而很好奇的走近这个简陋土气到极点的火烧窑。直到完整观察一个陶缸的制作过程后,他方才回头用满语向孙老爷子问道:“我想买下这几个奴隶,也建一个烧陶器的火烧窑。”

孙老爷子顿时尴尬的笑道:“回禀达山贝子,这事得去问周小主子,这些奴仆都是他亲自调教的。就算要卖,价格也不低。他这会就在隔壁,我们可去寻他。”

“价格好说,他尽管开口。”贵客点点头,又走向周青峰住的主屋院落。早有仆人前去通报,周青峰乐哈哈的从里头迎出来,拱手说些场面话。双方言语不通,还需要孙老爷子代为翻译。

“这位是达山贝子,是乌察部主的叔叔。这位就是从明国来的周小修士,精通外伤医术,定能缓解贝子爷身上的陈年伤势。”孙老爷子代为介绍。周青峰便把这位上门的达山贝子给领进了主屋院子。

到了主屋又是另一番形态,原本的烂泥地面被铺了一层细沙和小石子,踩上去平实许多,日常也没那么多灰。光这一点就让达山贝子很是惊奇,而且屋前屋后都被收拾的很干净,破损的地方正被修复中,生活条件得到极大改善。

达山贝子第一眼就喜欢上了这个地方。他甚至丢下周青峰不顾,将在院子的里里外外都看了个遍,然后向周青峰大声赞叹,咧嘴大笑。孙老爷子在一旁翻译道:“达山贝子说你的房子很好,屋子里很透亮,窗户开得好,茅厕也不臭,厨房也很干净,他喜欢你这里。”

因为建筑材料非常昂贵而缺乏,古代的建筑大多矮小。懂盖房子的更是人才,绝非一般工匠,社会地位是相当高的。

听人夸自己修整的房子好,周青峰脸上挂着笑,嘴里却道:“我这屋子那里好了?我住的都觉着憋屈。这家伙不是来求医的么?怎么跟个土包子似得跑来看新鲜?他到底想干嘛?”

孙老爷子也是苦笑,“这额赫库伦城就没几个人懂修房子,哪怕是乌察部主的屋子也好不了哪里去。你这屋子别的不说,至少干净这点在城里就是无人能比。你这两天还给所有屋子都弄了大大的木窗,透亮这点也是别人比不上的。

你这院子也弄得好,排污的沟也是别人没有的。总之很多小地方做的好,整个屋子就让人觉着舒服。相比之下,达山贝子住的只能叫猪窝了。他现在不但看上了你的屋子,还看上你调教的奴隶,刚刚就问我如何才能买下呢。”

达山贝子正毫不客气的在试用周青峰的土炕。这土炕都是刚刚休整过的,上面铺了一层木板,然后垫了一层较为松软的藤席。

为了编制这床藤席,费了阿巴亥老大的心思。从来是十指不沾泥的建州大妃被逼着动脑筋想办法,选了最细最韧的材料才编出她人生第一件手工品。这会达山贝子正躺在土炕藤席上翻来覆去直乐呵——幸好阿巴亥这会不在家,否则非要被气死不可。

周青峰对此直翻白眼,可他很快一愣神想到个主意。他向孙老爷子问道:“你说达山贝子喜欢这屋子,我要是把这栋房子卖给他,该开价多少为好?”

卖房子?

孙老爷子对周青峰这跳跃性的思维很是奇怪,他不得不提醒道:“这栋院落可是额赫库伦城难得的好地方,位置极佳,卖了可就没了。你住哪里?”

“这破房子土气的要死,有个什么好的?卖了就再建呗。只要有足够人手,我完全可以在其他地方建更好的。关键是这位贝子爷能出多少价?您也知道,我最近手头紧,家里连吃喝都开始缺了。阿巴亥都不得不扯着褚英的虎皮领着人出城去采集野果野味。”

对于周青峰这份魄力,孙老爷子不得不叹服。可他还是摇头道:“这额赫库伦城内已经没好地方了,你再建房子也只能建到外围跟奴隶们住一起。你若是要在城外建房子就太危险,这额赫库伦地处偏僻,山精野怪特多,而且其他野女真部落时不时就会来袭扰。”

额赫库伦已经很偏了,可实际上北面还有更偏僻更穷苦的原始部落。住在城内好歹有保障点,在城外就真的要靠自己。

可周青峰的思路却跟孙老爷子不一样,他打量自己这院子道:“这地方太小了,这城市也太困窘了,容不下我的。我得到外面去发展。”

孙老爷子不明白周青峰到底如何的想法,可看他心意坚定也只能叹气点头道:“也是,困在这城里一辈子也没出息。现在你还没什么舍不得的,想办法出去闯才是正路。你先给这位达山贝子疗伤,我再去跟他说房子这事。

这位达山贝子是上一代额赫库伦部主的兄弟,原本还是个贝勒。只是这些年家道有些败落,爵位都降了一级,不过他手里的奴隶和财富还是蛮多的,够你狠狠赚他一笔。”

周青峰心领神会,就等孙老爷子把达山喊过来。这位贝子爷正一脸喜气,听周青峰要开始给他疗伤,直接脱了自己的皮袍子露出后背上一道又深又长的大伤疤,然后叽里呱啦的就开始用满语大骂。

周青峰听不懂,只是开天眼后伸手了解这个伤势的详情。孙老爷子在一旁翻译道:“达山后背的伤是二十多年前留下的,这些年一直让他疼痛难忍,甚至都没办法上战场,也就没办法立下战功抢夺奴仆和财货。”

达山后背的几块肌肉和筋腱都被砍断了。寻常人挨这么一下早死了,达山能熬下来,说明他当年身体素质极好,武艺不凡。而砍他这刀的人也很厉害。周青峰就不禁问道:“这一刀是谁砍的?”

“是褚英。”

这一句不需要翻译,周青峰也听懂了。

孙老爷子解释道:“二十多年前,建州部就曾经攻打额赫库伦。褚英贝勒那时候还年轻,初次上阵就把原本前途远大的达山给毁了。可就是因为褚英够狠够厉害,额赫库伦的这些野女真又怕他,又服他。”

周青峰已经开始灌输自己光属性的灵力,将自己的意识作用在达山后背二十多年前的伤口上。这道触目惊心的伤口开始破裂,流血,长出新的肉芽,血管和经络。被劈开的皮肉又相互靠近,缓缓愈合。

周青峰的修为尚浅,灵力的量还很不够。当达山的伤口愈合到大概四分之一,他就难以为续,不得不停下。当他把情况说明后,达山本人却缓缓站直,试图挺直腰背,并且发出连声感叹。

孙老爷子翻译道:“达山说自己这后背弯了二十多年,今天终于可以挺直一些。他还说自己若不是二十多年前挨了这一刀,今天额赫库伦的部主根本落不到乌察身上。他在谢谢你,还说一定会报答你的,问你想要什么?”

哈哈哈......,周青峰最喜欢别人报答了。他最想要的自然是能说汉话的奴隶,人力资源是最宝贵的。不过额赫库伦的汉家奴隶实在太少,所以他干脆把女真奴隶,蒙古奴隶,朝鲜奴隶也算进来,只要会说汉话就行。

达山点头应下,同意用奴隶作为诊金支付。孙老爷子又顺势谈起周青峰这房子的好,再次让达山感叹不已,引发后者自己主动表示想买下来。

周青峰一开始自然是不停摇头,然后讲述自己在额赫库伦的各种困难——人生地不熟啊,手底下没足够奴隶啊,房子不够住啊,产业等于零啊,修为上毫无寸进啊,武艺也差劲啊,将来出征也凑不齐打仗需要的人手和物资啊。

总之就是在哭穷,表示自己一大堆麻烦,听起来就好像马上要完蛋似得。

达山当即表示自己愿意帮忙,......。

周青峰顿时乐得像偷鸡的黄鼠狼。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