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戈忽然觉得有点落寞、有点无奈,因为刚才,他算是极其委婉的拒绝了史乘桴。
望着旖旎夜色中史乘桴渐行渐远的背影,他还深吸一口气,再无声一叹,双手叉腰仰天,自言自语说:“师父,谢谢你对我的养育和栽培之恩。只是你不懂我,我不是这个世界的人。”

“我的这具身体,只剩十年寿命了。若我不能集合五株仙葩草,回到我原来的那个世界,那么我会灰飞烟灭。而我回到了原来的那个世界,对于你们来说,我还是死了。”

“如歌一旦嫁给我,就得守寡。何况我看如歌,总觉得她是一个一直没有长大的小妹妹……”

“若我表哥能够改邪归正,将来让他成为您的女婿,不是挺好的么?”

待史乘桴的背影消失不见后,金戈才返身回到自己房间,上床睡觉。

两三个时辰后,泉池山庄这边,天色渐渐亮起。

史如歌和唐钰莹,早早的起床了。因为下午她们就要出发,所以她们都在收拾自己的衣物。

史乘桴和鹤千行也起得极早,黎明还未完全来临,他们便站在了西苑子监亭,一边观赏日出、一边轻声聊事。

鹤千行的左手拿着一柄拂尘,右手轻抚着自己的胡须,看上去仙风道骨,一团和气,对史乘桴说:“易浊风交给我,是杀是留,到了海上,我再定夺。”

刚刚过去的那个晚上,史乘桴一直都在思忖对策。易浊风过来了,他内心的想法是,趁机杀了易浊风,永除后患。然而,他又担忧找不到合适的时机。因为到时候若动手不成功,反而贻害了整个泉池山庄的人。

此时鹤千行放话,将易浊风交给他,史乘桴自然安心乐意得很,说:“行啊。只是不知道鹤道长心里的打算,偏向于杀还是留?”

放目遥望远处青山,氤氲笼罩,朦胧秀美。鹤千行又不禁抚了抚长须,不假思索说:“留。”

“哦?”史乘桴感到意外,浓眉浅皱,凝视着鹤千行的侧脸。

过了片刻后,鹤千行又清淡一笑,再对史乘桴解释,“上天有好生之德。何况这世间,有人能够度化他……”

倏然,史乘桴的眸色变得更为暗淡。鹤千行口中所说,能够度化易浊风的人,他也立马猜到了是谁。

龚子期和许芝兰起床较晚,因为他们都不需要收拾随身的行李。而起床后的他们,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找史乘桴。

不料,龚子期刚迈出房门,便看见了住他隔壁的易浊风。

乍时,他整个人都愣住,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后,嘴边虚声询问,“我的娘啊……我是不是眼花了……”

他真的不敢相信,在泉池山庄,他居然看见了易浊风。

他身旁的许芝兰也不敢相信,目光阴鸷,冷厉如刀,一动不动盯着易浊风。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他因为史如歌……跟溥侵闹翻了?”许芝兰也在心中猜测着。她只觉世事难料,不可思议,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发现隔壁门口,龚子期和许芝兰都愣站在那里,易浊风就稍稍瞥了他们一眼。而后,他二话不说,关上自己的房门,往南苑去。

他也去找史乘桴。

而此时此刻,南苑大堂内,史乘桴和史如歌和金戈都在。待会儿他们就要出发,所以史乘桴不停的说话,叮嘱两人注意这里那里。

易浊风即将进来,副管家伍进连忙向史乘桴通报。

“庄主,易浊风来了……”伍进凑史乘桴耳边,极其小声讲述。

可是,不等史乘桴应声,便见得手持长剑的易浊风,已经轻盈踱步,迈入大堂中。

易浊风一边慢慢吞吞的走、一边还询问史乘桴,“史庄主,你们计划今天去往忘忧海北面?”

看见易浊风来了,金戈一丝也不惊讶,异常平静、镇定、无谓。倒是史如歌,她大惊失色,连思绪也变得凌乱了。

“是你……你怎么……怎么在我家……”她望着易浊风的侧脸,迷惑不已询问着他。

但是,易浊风恍若没有看见她的,一直目不斜视,凝望前方的史乘桴,也不应她。

原本史乘桴的表情比较严肃,由于易浊风过来了,他的唇角微微抽搐一下。然后,他再用非常客气的语气回答易浊风,“是。不过我不去,我派徒儿和女儿去。”

易浊风一贯的面无表情,又直接对史乘桴说:“史庄主若看得中我,那就算我一个。这一回,我也愿意为史庄主效力,出海替泉池山庄,寻找那一株仙葩草。”

这一趟易浊风过来泉池山庄的真实目的,终于被他自己直白的说出来了,一旁的金戈听之又忍不住冷然撇唇。

只是,金戈暂且没有说话。他也凝望着易浊风的侧脸,心有所思。

却又听得史乘桴轻笑一声,对易浊风说:“哈哈哈,让易堂主为我效力,这是一件荣幸之至的事情,求之不得,求之不得……”

反正史乘桴是爽快答应了易浊风,而且他没有理由不答应。溥侵刻意将易浊风插到他们中间,跟他们这群人玩游戏,他们当然得奉陪到底。

听完他们的对话,一旁的史如歌又连连摇头,娇美的面容上浮现一层淡淡的戾气,连那对清秀如画的柳叶眉也揪拧成团。

通过刚才易浊风说话的口气,以及她爹爹说话的口气,她明白透彻了。她明白透彻了,易浊风故意接近他们,是为了利用他们出海,然后替天一教寻找仙葩草。

而之所以要利用他们出海,乃由于他们这边有逆命罗盘!

总之她是不会相信易浊风会为他们泉池山庄效力!

随后,她跨前一步,扯开嗓门说话,大声提醒史乘桴,“爹爹,这不可以!不能让……让……跟我们一起!他是天一教的人!”

她不知道怎么称呼易浊风,干脆就没有称呼。

史乘桴又无奈的瞟眼史如歌,再语重心长告诉她说:“这件事情,爹爹自有分寸。你好好跟着金戈便是,其他事情都不要管。”

一时间,史如歌的喉咙处又像卡着刺,哽咽着说不出话来,“我……”

她再次注视着易浊风,望着他那高大魁梧且不算彪悍的身形。她并不讨厌易浊风,也不憎恨易浊风,但是她始终非常害怕他,害怕他对她在乎的人不利。

易浊风一直没有去望史如歌一眼、一直保持着自己的漠然镇定。因为只有这样,他体内的绝情钉才不会折磨他。

哪怕现在史如歌针对他,他也漠视到底。

(这几天更新慢点,过度剧情,好难写啊好难写,写得好痛苦。)
网站地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