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幽城前有一长河,任风吹过水面依旧平静,哪怕是丢石子进去,亦是波澜不起。可就是这样的一条长河,河底下方却游走着数十万恶鬼,互相吞噬,不时抬头像河岸上看去,期望着什么时候能够落下来新鲜的魂魄亦或凡人能够饱腹。
由着河面吹起一阵清风,带起了岸上的黄纱,我跪在地上不知面前的帝君究竟是何心思。

半响,那帝君看了看老农的名字,就将字条丢入了河水中,不一会就化作一个起泡沉入河底,他说:“若是寻此人,你怕是走遍了三界也寻不见了,被那妖怪所食的同时魂魄就已然被吞噬了,我这座城中并无此人,反倒是小姑娘你,着实有趣的很呀!”话音一落修长的指尖向前探去。

我双眸看向地面,不知面前的帝君是个什么举措,只晓得才刚抬起头另一侧的珞羽就跪在了地上,声音中还带着惶恐,说:“还望帝君能够自重,此女乃是昭华天君前不久刚刚行过典习之礼的天妃,万不敢开些什么玩笑,此番下凡也是为了得些功绩消除妖魔,稳定三界。”

这话倒是说的不假,我此番下凡还当真是为了除妖,至于那功绩如何如何,左右也都是院落主人的事情,只要是能够借此提高修为,那便是上乘的好事。

闻言帝君才转而收了手,质疑道:“你是天妃,昭华还为你破格办了典习?”

诚然这典习最初我也同那群仙官们一样,极为不喜,甚至还有几分想要推脱,可怎奈昭华在此事上态度极为执拗,不想因此而太过伤了和气,这才同意办了典习,得罪了当今的缪若天后。

我看着那副恰似女子容貌的帝君,点了点头,他却好似得了个什么天大的笑话般,甩袖大笑。

笑声借着河水好似传遍了整座九幽城,不少河对岸正在喝孟婆汤的亡魂,都纷纷驻足在原地观望,好似此情此景在此从未发生过。

不由得想起了之前珞羽和昭华曾说,九幽城的帝君性情古怪,九重天中的帝君想来都是极为稳重,或是以远居天宫为多,而其中偏就有一位惊世骇俗的,不束发鬓,长发披肩,喜入地府为家,成了三界之中的怪人。

我看着帝君站在不远处,好似静静想着什么,刚要张嘴追问,衣袖便被一旁的珞羽拽住,紧皱的眉头下,是令我万万不要追问,惹了帝君不快,这九幽城便要多两个亡魂。

可这已然是我唯一的机会了,若是没有那老农最后的消息,三界之中我要寻到什么时候才是头。

一手挣脱了珞羽,我从地上站起身来,说:“或许帝君对着一切都不甚关心,可三界众生却都在此期盼,我深知帝君您不喜卷入任何事情,但仲灵今日斗胆,想要请您助我寻到妖怪最后的踪迹,消除这噬人的魔头,换三界安宁!”

站在河岸上吹风的身影一顿,他说:“你来之前,应该有很多人跟你提及过,难道你不怕吗?”

面对这样一个喜怒无常的人,我心中自然是害怕的,可这里毕竟是法卷塑造出的幻境,当年院落主人早已经历过这些,结果自然是好的,不然也不会有我这名凡人会闯进来,眼下的这份害怕自然也就不算什么了。

我笑道:“帝君的威严,自然令仲灵心生惶恐,可天君嘱托的事情,三界众生都日夜期盼的事情,我不敢忘记,纵使如此,也定是要下九幽找帝君相助!”话音一落,河岸上又起了笑声,只是这一次还夹杂了狂风,不远处的亡魂纷纷颤抖,大声呼叫。

此前从未听过所谓的鬼魂嚎叫,此番一听,当真是让人毛骨悚然,心生颤栗。

可谁知大风过后,那帝君竟然不知间点了头,勒令河岸对面的亡魂纷纷快些转生,而后走到了我和珞羽的面前,说:“你不是这里的人,却偏要为三界苍生忧心,难道昭华没有对你说过吗?”话毕冰凉的指尖点向了眉心,好似有什么东西划过一般。

唔,若是说之前的话都是太过深奥,那现在说的话就是有些荒谬了。

院落主人不是这里的人,难不成还能和我一样,乃是凡界的凡人误打误撞闯入进了回忆中。

珞羽自然不懂的帝君的意思,自以为是当我们两人做了骗子,眼下正是想着什么法子好来惩治,随即便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双眼泛红的苦求解释,只希望能够网开一面,能够开了回凡界的路。

却不知帝君微微皱了眉,留下了一句仙者怀有凡人骨血,可是会有天兆所显的,此言一出珞羽僵在地上,不知不觉间抬手捂住了腹部,我才不由得抽了抽嘴角,这一次下凡知道了的事情还真是不少。

不好再说珞羽的问题,我拉住珞羽后对帝君说:“我若不是这里的人又如何能够出现在您的面前,岂不是自相矛盾,自然也会为三界而忧心,只是眼下自身修为不济,被这妖怪的藏身处给难住了......”

这话还没有说完,就帝君抬手打断,轻轻摇了摇头指向河面说:“这河水终日平静,不是因为别的,只是因它们承载不动太沉的东西,除了灵魂,所以仙者下去是沉,石头下去也是沉,却唯独你一人,下去却会浮身在水面,因为你没有灵魂也不是肉体凡胎,还要本君说的再明白吗?”话毕投来了一抹调笑。

我这人相来执拗,经不得别人激将,自然那帝君说我能在河水中浮起,我便偏要试试才好,珞羽在一旁劝说,被帝君施了术法僵直不动,缓缓站在河边,不过才刚脚伸入水中,却无论怎么也碰不到河底,那群恶鬼也是急的乱转。

可是这般我的心中却慌了,明明说是院落主人的回忆,为何这九幽帝君能够清楚我的身份。

帝君不知何时站在一旁,竟是在初初进入九幽地府时的那株红花,本是彼岸花,若不是来过的人不会之下它会迷人心智,可我却在看见它的一瞬闭了五觉,必然是极为熟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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