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去医院,周伯说爷爷晕倒了,正在抢救。”南溪完全是颤抖着说完这句话的。
爷爷已经那么大年纪了,身体本来就不好。

她无法想象,爷爷一旦进了急救室还能不能好好的出来。

她怕。

太怕了。

然而到了红绿灯,南溪发现陆见深竟然没有转弯。

“去医院啊,陆见深,你要去哪里?”南溪当场怒了。

她气得脸色惨白。

陆见深双手握在方向盘上,依然镇定自若。

比起南溪的慌乱和紧张,他好像一点儿也没有受影响,一直都很平静。

“南溪,你先别着急,以我对爷爷的了解,他可能没有生病。”

“小的时候,爷爷也经常用生病的招数骗我,我上过很多次当,爷爷可能是不想让我们离婚,所以才用生病骗我们回去。”

陆见深以为他这样说了之后,南溪会安心许多,至少会镇静一些。

然而,完全出乎意料。

南溪十分生气地瞪着他,出口的声音更是愤怒极了:“陆见深,你什么意思?”

“我不管你有没有被爷爷骗过,也不管你做了什么样的猜测,就算爷爷是装的病,我也要立刻,马上赶去医院,赶到他身边去。”

“你马上给我掉头去医院。”

她的人生,已经经不起任何假设了。

爷爷本来身体就不好,今天她去看他的时候就觉得他非常疲惫,苍老了许多。

万一是真的,她简直不敢想象。

所以,她不允许爷爷有任何万一。

哪怕是假的,哪怕是爷爷在骗她,她也心甘情愿。

但是,她必须亲自去确认爷爷是健康的。

到了医院,南溪直冲了上去。

当看见急救室的灯亮着,她瞬间虚软,差点从墙边滑了下去。

“爸,妈,爷爷怎么样了?”南溪的声音,颤抖得不成样子。

不知为何,她心里有一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而且,她还有一种强烈的感觉,她好像又要失去什么了。

见到云舒和陆明博都在急救室外,而且面色沉重,陆见深就知道这次的事情不简单。

“爷爷怎么会突然进了急救室?”

陆见深看着亮着的红字,一颗心顿时悬了起来。

陆明博站在一边,一双眼睛里都是红血色,像是瞬间苍老了许多。

“妈,说呀,你们是不是瞒着我们什么了?”陆见深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云舒仰起头,低低地开了口:“事到如今,妈就是想瞒也瞒不住了,而且,你们是时候知道了。”

“爷爷的病,其实从来就没有好转过,他得的是肝癌晚期,一个月前,医生就已经下了病危通知书,说爷爷”

说到后面,云舒颤抖着声音,已经完全说不下去了。

陆明博过来扶住她,继续说了下去:“所以爷爷才把八十岁的寿辰提前了,他怕自己熬不到那一天,就是不想留下遗憾。”

“至于你们,他封锁了消息,不让任何人告诉你们。”

南溪哭得泪流满面的靠在陆见深怀里,因为悲痛,她全身都颤抖起来。

如果不是公公亲口开口告诉她这些,她怎么都不愿意相信。

那个白发苍苍,温暖慈祥,疼她爱她的爷爷,怎么会得了肝癌呢?

而且她知道的时候,就已经是晚期了。

为什么?

为什么她现在才知道。

“不”陆见深摇着头,他红着眼睛看向陆明博:“我不信,你们骗我。”

“从小,爷爷就喜欢用生病了骗我,好让我乖乖听话,这次也是一样的对不对?我知道,他不想让我和南溪离婚,我答应他,只要他好起来,我就不离婚,我会和南溪一辈子好好的。”

“我听他的,我什么都听他的。”

陆明博知道他们一时接受不了,可是,他说的都是真的。

“见深,溪溪,爸没有骗你们,这些都是真的,如果你们不相信,可以去医生那里查病历,三个月前,爷爷就查出了肝癌晚期。”

陆见深猩红了眼,冷锐的眸子看着陆明博质问:“三个月前?既然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不告诉我们?为什么要瞒着我们?”

“陆明博。”陆见深当着他的面,暴怒地喊出了他的名字。

“陆明博,他是我爷爷,是你爸爸,你既然知道了,为什么要瞒着我?为什么?”陆见深咆哮着,他气得脸上青筋爆现。

“我知道,你对爷爷心怀怨念,你恨他分开了你和那个女人,你恨他没让那个私生子进门,但是他是你爸爸,你怎么可以这么残忍,你还有没有人性?”

陆见深本来就恨着这个爸爸。

如此一来,愈发的恨。

他伸手,一把拽住陆明博的衣领,拳头几乎就要抡了上去。

还是云舒冲过来,一把抓住了陆见深的手,红着眼睛解释:“见深,我知道你恨你爸爸,但这件事的确不怪他。”

“爷爷不让我们告诉你们,否则他就不接受治疗。”

“我们没有办法,只能瞒着你们。”

云舒说完,眼泪就流了下来。

南溪也哭得泪流满面。

“既然已经治疗了,为什么还会这样?”陆见深无力地问。

“爷爷年纪已经大了,肝癌晚期又有谁能够逃过呢?所谓的治疗,不过就是减轻一些痛苦,稍微延长一些寿命,你以为还能治好吗?”

虽然,所有人都不能接受这个事实。

可是,这就是残酷的事实。

陆见深颓败地蹲在地上,抱着头,死死盯着地面。

南溪知道他心里难过,难过他竟然以为爷爷这一次也是开玩笑,难过他误会了爷爷。

她走过去,将陆见深的头抱在怀里,温柔地安慰着:“爷爷不会怪你的,你知道吗?其实我特别希望你在车上说的话是真的。”

“我好希望爷爷骗我,希望这一切都是假的。”

“希望睡一觉醒来,爷爷还会亲切地喊着我丫头。”

“哪怕爷爷再举着拐杖,要打你十次,二十次,追着你到处跑,我也不会去挡着了,我宁愿你被爷爷打得遍体鳞伤。”

南溪说着,眼泪疯狂地往下落。

“我也愿意。”陆见深说。

南溪点着头,眼里的泪水愈发凶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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