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由鹏举今天拿这画来,本意就是想在这里卖个好价,刚才说不卖,其实是一个商业策略。
此刻见众人规劝,便假装被大家劝说心动了,犹豫地说:“那……我得打电话征求家父的意见,我自己无权出手呀。”

说着,便打开手机。

“爸,咱家那幅画,孟老给鉴定了,是真品……对对,孟老还能看走眼吗?不过,孟老喜欢这幅画,想要我们转让……其实我是舍不得,《西山行图》是朱锐的作品,增值空间大着呢……好,好吧,爸爸你既然这么说,那就转给孟老吧。”

放下手机,由鹏举做出几分不情愿的样子,道:“孟老,我父亲的意思是,孟老既然给面子,我们不能拂了孟老美意,只好忍痛割爱了。不过,这画是三千五百万拍来的,孟老,您可别让我赔钱了。”

孟老捋着小胡子笑道:“由公子,你真是滑头!在我老头子面前玩花样?去年N省拍卖这幅画的成交价是七百万,你以为我不知道。哈哈。”

这画确是在N省以七百万拍来的。

由鹏举被揭了老底,脸上却是大萝卜不红不白,“孟老,古画绝品增值飞速,这一点,您比我清楚呀。”

“增值空间再大,也不能转手就加五倍价钱吧?”有人替孟老说话了。

在场的人都清楚,在孟老和由公子之间,站在孟老一边,绝对是有利可图的。

不过,此时由鹏举也是看透了孟老对这幅画的极端喜爱,所以,在价钱上,并不会轻易屈服于孟老。

想到这,由鹏举来了一番“高见”,说着:“七百万在当时那是风险投资!万一是赝品,那不全赔光了?而现在,此画被证明是真品,己无风险,价格自然要窜上去一大截了。”

这一番话,说得张凡也有些佩服了:由鹏举这小子,继承他商人父亲的遗传,果然有两把刷子!

“哈哈哈,后生可畏呀!”孟老忽然解嘲地笑了起来,“这么说来,由公子非要老朽出点血喽?”

“孟老瞧您说得,好像是我奇货可居似的。孟老,你若是不信,我一会把它拿去展台拍卖,准保出现惊喜价。”

这一招果然厉害,软中带硬,一下子击中孟老要害。

孟老几十年来一直在追朱锐的作品,从未有缘,如今它就在眼前,孟老绝不愿看到此画被别人拍走。

由鹏举含笑瞄着孟老,看出了孟老心已经动了,便趁热打铁,冲随从一点头,轻声道:“既然孟老无意,那就把画收起来吧。”

随从明白由鹏举的意思,忙把画轴快速卷起来,重新塞进大提包里。

“孟老,我先走一步,去办理一下拍卖手续。”

由鹏举把手向大家一拱,领着两个随从,向贵宾室门外走去。

孟老眉头不由得微微一皱:朱锐的画虽说世上还有几幅,但罕见有人出手。

既然无人出手,仅有的这一件拍卖品,就相当于孤品。

孤品的拍卖价……

孟老估算了一下,这幅画的拍卖价肯定不止三千五百万!而且,按目前古画市场的趋势来看,宋代孤品一年涨几倍根本不是事儿!我若不果断出手,后悔晚矣。

“由公子,慢!”

孟老从沙发上站了起来。

由鹏举停步回身,脸上掠过一丝难以觉察的微笑:“怎么?孟老——”

“成交!”

“孟老,我看……您还是参加竞拍吧,也许,能价格低一些拍得。”由鹏举到了这个地步,还要继续戏耍孟老一番。

孟老被由鹏举这明显的戏弄给激得有些不高兴了,沉声道:“三千五百万,你若仍然嫌低,老朽也是无能为力了。”

说完,重新坐下,就近接过别人递过来的古玩,低下头鉴赏,不理会由鹏举。

由鹏举这个后悔呀:都怪我装逼装大了,把孟老给惹到了。

他拉开提包,重新把画捧在手里,躬身递到孟老面前,卑躬屈膝地道:“孟老,这《西山行图》只有您老才配得上它!”

孟老抬头笑看由鹏举,“你小子,牵着不走打倒退呀!好吧,看在你父亲的面子上,我也不跟你这个晚辈计较。就给你开支票吧。”

“多谢孟老给脸儿。”

孟老压抑住内心的激动,拿出支票薄,放在沙发前的茶凡上,提笔刷刷刷,开出一张三千五百万的支票来。

由鹏举弯着腰,恭恭敬敬地等着,眼里全是火辣辣的期盼:三千五百万哪!

一直旁观的张凡,忽然冷笑一声,用不高不低的声音道:“哼,我也是长见识了,三千五百万,买件赝品!看来,有钱就是任性啊!”

此话一出,全场愕然!

贵宾室里仿佛响了一声炸雷,震得众人心中一惊。

气氛顿时凝固了,一双双眼睛,全都朝张凡看来!

孟老填完了支票,正要在支票右下角签字,听到张凡说话,签字笔微微一抖,停了下来,抬头盯着张凡,问道:“这位是——”

钱亮万万没料到张凡会突然喊这么一嗓子。

张凡的莽撞举动,很可能给圈里的人留下话柄,说他钱亮不知好歹,把一个不懂规矩的愣头青给领到贵宾室来了。

更何况,孟老此时眼里明显地露出不悦。

孟老是得罪不得的!

在江清市古玩界里混,如果没了孟老的权威鉴定,可是玩不转的。

想到这,钱亮马上冲孟老陪笑道:“这位是我朋友小张,新来的!”

“新来的就可以胡乱讲话吗?”孟老脸上挂了厚厚一层霜气,张凡的话,无疑是当众打他的脸:他看好的古画,竟然被说成是赝品,这不是在讥讽我眼瞎吗?

“是这样,孟老,小张一直没有近前去看这张画,他是主观臆断,孟老你别介意呀。”钱亮继续陪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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