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启宸以极小声的话语快速的在萧温婉耳畔说着让萧温婉不可引人瞩目,尤其是在这当刻。
楚凝瑛靠着近,旁人不曾听到这话,楚凝瑛听见了,虽不懂萧启宸的用意,却与他一同拉住了萧温婉的手。

“淑母妃这院中的景致极好,转过来时不想肚子饿了,就叫淑母妃的宫人被备了锅子,垫垫肚子。”

皇帝带着身后的妃妾出来点炮,眼瞧着天色暗下,按例他许走过六宫门前将四处点上烛炮,刚巧走到曲台殿,闻到了里面飘出的香味,自当进来瞧一瞧。

“你们两个,要吃锅子去母妃那处就是,劳你淑母妃宫里人做什么。”

“无妨的,本宫与老九媳妇有缘,一顿锅子而已,坐着吃吧。”

萧启宸与楚凝瑛二人将萧温婉藏在了自己的身后,想让萧温婉一会趁着人多时悄悄的回去。

淑妃这儿早瞧见了萧温婉,看萧启宸与楚凝瑛为萧温婉遮掩,自当上前,示意手下人将萧温婉带走。

萧温婉自幼不得圣心,她亦是十分的无耐,瞧着这石桌上的三双碗筷也知道他们两个是来陪萧温婉来了。

老九与对这个十三妹妹十分上心,她也知道,兄妹情深,她养了萧温婉这么久,该有的感情自当是有,可她也不愿因为萧温婉毁了好不容易才有的宠爱。

说到底人都是先向着自己,也不能怪她太无情……

几个人都在这儿打岔时,俪贵妃早看见了藏在楚凝瑛身后的萧温婉,眼瞧着这几人碍眼许久的俪贵妃笑了一声,打算在萧温婉身上做文章。

目光一转,计上心头,指着桌上碗筷说道“真是巧了,这桌上原摆着三副碗筷,你们是早知道皇上会来,还是约了旁人……”

俪贵妃眼中在说完这话的一瞬间闪着看好戏的模样,这话就是冲着楚凝瑛与萧启宸去的,若顺带着再拉上一个淑妃再好不过。

皇帝命萧温婉在殿中禁足,他们在这三十夜上赶着拉萧温婉出来,不知是在触谁的霉头,惹谁的晦气!

“请了十三妹妹一起用餐,我如今身子好了,也没了冲不冲的话,再者,若说冲也只冲我一个,我这个当事人都不怕,都是兄弟姐妹,没有我们在前头吃着,妹妹一个人单独过年的。”

楚凝瑛在那一瞬间意会了俪贵妃意图,为了不让淑妃无端遭殃,楚凝瑛以最快的速度回答了俪贵妃,为萧温婉挡了所有的言语。

她能够猜到萧温婉不祥的进言出自于谁,光是看她脸上那副兴高采烈的模样就知道她没安好心……

“我与十三妹妹有缘……”

“是有缘,你们自幼都没了母亲连命都那么相似……”

看楚凝瑛那么爱抢嘴,俪贵妃这语气变得难听,话语刻薄的在楚凝瑛说着与萧温婉有缘时,快速的接话,话语里满是在挖苦楚凝瑛的意思。

楚凝瑛一听这话,自嘲的一笑,反之接下了俪贵妃话茬“贵妃娘娘这话错了,我虽与十三妹妹都是自幼丧母,可十三妹妹得父皇怜爱,不似我一般……

“我的父亲楚魏国不念亲子之情,坑害了我前半生,可父皇不同,给了十三妹妹那样的一位母妃,又有那么疼爱的兄长,十三妹妹得父皇眷顾,父皇可不能同楚魏国相提并论!”

俪贵妃急于给楚凝瑛难堪,却不知在说自己时,亦是带上了皇帝,给了楚凝瑛反驳的机会。

楚凝瑛此刻这话说的含蓄,字字句句都在用楚魏国抬高着皇帝,可在抬高皇帝的同时,却也在拉俪贵妃下水!

俪贵妃恍然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若萧温婉真与楚凝瑛一样,皇帝岂不是和楚魏国一模一样,瞬间,俪贵妃跪地认错道“臣妾失言,请皇上降罪!”

楚凝瑛原不想与俪贵妃有过多纠缠,在发现俪贵妃对自己脸色不善时,已经回避,不愿多惹事端,引来不必要的麻烦。

偏生俪贵妃此刻偏要拽着自己不放,这会楚凝瑛亦只能在心中与俪贵妃道一声对不住,自保和反击,都是人的本能。

皇帝显然因为俪贵妃的失言而脸上恼怒,此刻看着俪贵妃脸色不善……

身为帝王,不管他私下里对萧温婉的态度如何,面上他并不愿让人有任何的诟病,如今俪贵妃这么一说,实则就是在打他的脸。

还是借由着楚魏国这么一个被自己贬斥过的人与自己相提并论,简直就是哪壶不开提哪儿壶!

气氛在一瞬间变得极为感概,俪贵妃跪在这地上等待了许久,在众人的沉默里,皇帝这才摆手让俪贵妃立一边儿去。

全程冷眼旁观着这一幕的荣妃看着俪贵妃在楚凝瑛手下吃瘪,心中不免欢喜,此刻只多看了一眼楚凝瑛,不得不说,楚凝瑛确实反应过人,人也十分伶俐聪慧。

许是因为俪贵妃的话,皇帝自觉对萧温婉过意不去,此刻换了一声“十三……”

萧温婉闻言,小心翼翼的从楚凝瑛身后走出,而后跪在皇帝的面前,向皇帝磕头请安。

“儿臣给父皇请安,愿父王福寿安康!”

萧温婉如今十三,早已是个亭亭玉立将要长成的大姑娘,可她和这位父皇之间所见面的机会屈指可数,更不用说是现在这般面对面相见。

皇帝此刻微皱着眉头看着面前有些陌生的萧温婉,只让萧温婉把头抬起来……

当萧温婉抬起眉眼之时,楚凝瑛听见皇帝长长的深吸了一口气,而后轻轻的拍着她的发顶,说了那样一句话“你很像你的母亲……”

“儿臣从不曾见过她,儿臣不祥,也是因为儿臣,老天爷才带走了她!”萧温婉咬着唇瓣,听闻这话时,红了眼眶。

她不知自己为何说出了那一句话,过了今日,她才算真正的十三,这十多年来,她日日都盼着能够那个叫父皇的男人可以好好看自己一眼,真实现了,却说不出任何哄人的话儿来。

心中带着怨气,自己说出了那一句不祥,被这两个字无端端关了那么久,萧温婉此刻委屈……

“朕的女儿,谁敢说这两个字!”皇帝听得此言,赫然加深了语气,驳回了萧温婉这话。

“走吧,该开宴了……”而后又是一声叹息,皇帝牵起了萧温婉的手,拉着她走在自己身侧,走出了曲台殿。

众人跟随在皇帝身后一齐走出这湖心亭,一行人中唯独俪贵妃一个,此刻跟也不是,不跟也不是。

待人群散尽,未曾跟随上前的萧景轩白了俪贵妃一眼,并不在意此刻身在何处的冷眼相对道“枉做小人!”

“若非为了你,我何须与这满宫为敌,我所做的一切全因你!”

俪贵妃听得这四个字,只压制着心中的戾气,压低着声音与萧景轩咬牙切齿着。

眼瞧着母子之间的战火一触即发,安霓裳原想劝一句,却被萧景轩冷冷淡淡的拉走了。

在将要离开时,对着俪贵妃说下了一句令其无比寒心的话。

“我从未要求你做什么,你也不配为我做什么!”

安霓裳即将成为一个母亲,如今听着萧启宸这样的话,便知这话实则是在挖心,她不懂,为什么这一对母子之间的关系可以坏到这样的一个地步……

安霓裳有些担心俪贵妃如今的状态,一步三回头的望着,直至看不到俪贵妃为止。

直至申时三刻,日落西山,夜幕低垂,夜宴开始。

在太和殿中的夜宴以吃饺子为主,岁更交子,过年吃饺子,自古的习俗,只是宫中的饺子多以素馅,里头包裹着小小的金银裸子,吃上一个,寓意着满满的福气。

长到十三的萧温婉今年第一次跟随着众人来到太和殿吃这一次阖宫夜宴,殿中原没有萧温婉的位置,皇帝带着萧温婉坐在了自己身侧,亲自将自己盘中的饺子夹了一个给她。

对于这样的场景,众人皆是一副打量观望之色,不懂为什么皇帝会忽然转了性儿,而与楚凝瑛坐在一处的荣妃此刻正和淑妃说着话。

“这么看着十三,这十三与她母亲确实似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十三的母亲原就与那一位年轻时一样,只是年华老去,那一位如今变了样儿,怕是皇上又思议过去了吧!”

一路走来的宫中姐妹,话中所言都藏着极大的深意,楚凝瑛虽听不懂,却也能够意会这其中的意思。

怕是皇帝看着萧温婉的那张脸,有了思及过去之心,将现如今的萧温婉当成了从前的故人,那故人有可能是十三公主的母亲,也有可能是另外之人……

荣妃与淑妃二人在底下说的正欢,这目光里时不时的亦会撇到最后出现在众人眼中的俪贵妃身上。

枉做小人的对萧温婉一番排挤,原是想拉楚凝瑛一个垫背的,再带上一个淑妃,不曾想倒是偷鸡不成蚀把米,想来也是好笑。

如今这殿上上演着父慈女孝的戏码,连淑妃也乖乖的做到了底下,上头的每一幕都是在打俪贵妃的脸。

俪贵妃这会哑巴吃黄连,只把满腔怒火与愤恨都算在了楚凝瑛的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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