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当天一早,楚凝瑛便起了个大早,沐浴梳洗,换上了正红色鹊锻绣梅竹纹方领对襟袄裙。
长发绾成了形似蔷薇花般低垂的倭坠髻,鬓边簪银镀金珠翠蝶赶花翠玉长簪,双耳挂翠玉秋叶耳坠,似清水出芙蓉般娇俏可人。

为着今儿个三十,榕姨也从床榻上起了身,过节窝在床上,不吉利,榕姨坐在一旁的杌子上看着连翘为楚凝瑛打扮。

手边原是准备了一堆的珠翠给楚凝瑛选,楚凝瑛想着今儿个定要在宫中长守着才归,实在不愿多带了首饰,让自己劳累。

匀面添妆,连翘为楚凝瑛化了梅花妆,眉心一点朱红,更添了一丝俏丽。

待一切准备好后,楚凝瑛带着连翘,身旁跟着宫中所至的嬷嬷一同踏上了早已准备的马车。

马车中,萧启宸今日亦是一身大红吉服,很是郑重其事的端坐着,他起的早,天尚未亮透之时,就已经起身入宫与皇帝一同叩拜敬香祭祖。

那样的地方,女人们是没资格入内的,楚凝瑛躲懒得以多睡了好些时候。

这是楚凝瑛第二次看萧启宸着大红颜色的衣裳,比之他素日里穿的,红色更显俊美些,光是瞧着便赏心悦目。

“别总色迷迷的盯着我,把擦擦嘴,口水都要流下来了。”

自楚凝瑛坐上马车后,便一直拿着如饿狼般的眼神盯着萧启宸,萧启宸只觉得好笑,自长袖之中取出一方绢帕出来后,便往楚凝瑛的嘴上擦,作势一副她垂涎欲滴的样子。

“小哥哥的长相当真俊美,若有一天你要是没了来钱的营生,只管挂了牌子与人相看,你也一定能够赚的盆满钵满。”

楚凝瑛起了顽皮的心,双手撑着头,一脸放光的模样紧盯着萧启宸,嘴里小哥哥小哥哥的叫个不停,只听得萧启宸憋着笑,唇角不断的上扬。

萧启宸伸手直接勾住了楚凝瑛,含着那双涂满着脂膏的唇便是一口,吻的楚凝瑛晕晕乎乎之际,配合着她的话。

“我这小哥哥都快让你吃成了老哥哥,你还舍得把我卖了,我真要没了银子,你这每天流水账哗哗进的小富婆竟然不养我?”

“那些个富婆养小白脸的可都是带着本事的,你有什么本事让我养你?”

萧启宸回味着楚凝瑛唇上脂粉的香气,唇从楚凝瑛的唇瓣上游移到了脖颈之上,正吻的入神之时,楚凝瑛只在一旁一本正经回答着萧启宸。

这一番话听得萧启宸哭笑不得,伸出手扣住了她的纤腰,而后另一只手狠狠的打了一记。

“也亏你说的出口,我的本事旁人不知,你还不知,是谁日日夜夜在……”

“呸,你还要脸不要脸了,大街上说这些话!”

萧启宸见楚凝瑛胆子越发大了,只加深了笑意逗趣着她,楚凝瑛一听这话不对,差点跳起来,捂住了萧启宸胡言乱语的嘴。

这会跨坐在萧启宸身上的动作极为暧昧,萧启宸只搂着她根本不管此刻到底是何种情况,将她压在自己的身下吻到楚凝瑛彻底乱了思维……

直至马车停下,楚凝瑛身上的袄裙早乱了,当嬷嬷前来唤二人下车时,楚凝瑛的脸色绯红一片,伸手忿忿的打着萧启宸时,萧启宸则如偷了油的老鼠,别提有多欢快的模样。

若非今儿个要入宫与皇帝请安,楚凝瑛敢料定这东西一定会在那马车里办了自己。

此刻,萧启宸正帮楚凝瑛整理着发髻,簪正着翠珠发簪,嘴里依旧在碎碎念着“明明你夫君给你备下了那么多珠宝首饰,偏带这么两件翠珠的首饰出来哭穷,回头父皇准要说你。”

楚凝瑛自己素日里就爱收集这些东西,他可是看过的,楚凝瑛那珠宝箱中的东西,随随便便一样拿出来,可都是宝贝。

今儿个偏不拿了,就这么光秃秃的两样东西。

楚凝瑛才不听他的,寻常戴在头上那是戴的时间不长,谁知道今儿个要到什么时候散了宴席,她脖子不累得慌,怎么受得了。

二人整理了仪容各自下了车,看着面前碧瓦朱甍般的贝阙珠宫四处挂满着红灯红绸,倒真有些过年的模样。

巧得很,楚凝瑛这儿才下马车,太子府上的马车亦停在了宫门口,楚凝瑛与萧启宸见了自当停下稍等片刻。

马车之中,与萧启宸身着一般无二衣衫的太子,小心翼翼的手牵着一身正红色苏绣缂丝四季福寿花如意云纹对襟齐胸襦裙的安霓裳下了马车。

外罩红色大氅的安霓裳环佩伶仃,娇靥含春,分股拧盘交叠于顶的朝云近香髻上,珠翠满头,当真华贵无双。

“当真是太子妃,浑像是个地主婆一般,瞧瞧这叮叮当当的,太子爷与太子妃真心有钱,六哥六嫂,有没有压岁钱给我?”

楚凝瑛原以为安霓裳今儿个不会来了,没曾想竟能见到,一瞧之下欢喜的不得了,跟随着萧启宸请安过后,歪着头靠在安霓裳的身上,笑着伸手厚着脸皮讨起了红包。

“吃了一嘴的胭脂没吃够,到我这儿来讨红包了,你小心先让荣娘娘先讨了你的嘴。”安霓裳瞧见楚凝瑛亦是满心欢喜。

见她讨要红包,嘴角微扬,指着她那晕了的口脂与她顽笑,那一口匀了的胭脂,一眼瞧着便知道他们夫妻适才在那轿中做了什么。

楚凝瑛一听这话,忙心虚的擦着嘴,见安霓裳在那儿偷笑,只佯装生气,故意瞪了安霓裳一眼。

“亏着你那夫君还是个掌管着六部九卿的户部王爷,你还是个日进斗金的老板娘,那么多的银子拽在手里,今儿个来问我要红包,我还没替你小侄子问你这婶娘要呢。”

安霓裳与楚凝瑛说惯了嘴,如今见了面只与她一起耍贫,楚凝瑛说话的当会,早从手中袖中取了一块撰写着金刚经的金牌出来。

“我亲自给我小侄子刻得,金刚经,保平安的东西,之前我请大师给开过光的,怎么样,心诚不?”

包在红色绢帕之中的小金牌上头的每一个字细小娟秀,礼轻情意重,安霓裳看着眼角不禁有些湿润。

“傻子,这种东西花了银子请寺中的师傅给你刻一块不就好了,还真写不成。”

“那不一样,给我小侄子的。”

楚凝瑛听安霓裳如此说,只努着嘴憨笑着,安霓裳见她这样,赶紧将嬷嬷手中早备好的和田青玉镯送上。

“为着你那情义,在怎么着也要给你这婶娘备上重礼不成,这东西是顶好的老坑冰种,通透的很,里头没有一丝杂质,统共两只,如今你一只我一只,玉养人,带着保平安的。”

说罢,安霓裳伸出手就将那玉镯戴上了楚凝瑛的左手,楚凝瑛赶紧伸了右手,只道说戴这个。

安霓裳不解“做什么,戴个镯子还有什么说法?”

楚凝瑛只将左手手上一直系着的摩尼珠甩给安霓裳瞧,这东西是萧启宸那时送给自己的,她一直带到现在,左手有了一个,自然是戴右手。

况且带着左手还有另一种说法,楚凝瑛勾着手,让安霓裳靠着自己,而后在其耳边小声的窃窃私语道。

左手离自己的心近,这是萧启宸送的,便是越要戴在这地方了。

安霓裳一听她那话,只红了脸打了她那么一下,笑道“越发不知羞,哄你丈夫回闺房之中哄去!”

这话说的轻,只她与楚凝瑛听见,而身边的两个男人则是看着她们笑成了一片相视一笑着。

“走吧,外头天冷。”太子顺手牵起了安霓裳,为安霓裳掸去了落在肩头的雪花,很是细心体贴,倒是让安霓裳心中一暖。

安霓裳听闻此话才发现她们说了这许久的话一直在外头,与太子十指紧扣后,安霓裳乖乖的由太子牵着,跟着走在太子的身旁,踩着莲步入内。

楚凝瑛乖乖的伸出自己的手牵起了萧启宸,两对郎才女貌的璧人走入了宫门,只往皇帝所在的紫宸宫中请安。

皇帝早已在紫宸宫中等候,一早上接受了来自与群臣的跪拜,皇帝这会真有些倦了,喝着参汤提神的皇帝听闻太子与九王夫妇前来请安时,只让四人入内。

为着安霓裳腹中有子,皇帝免了安霓裳的跪拜,四人齐声与帝王请安过后自地上站起,皇帝也有多日不曾见到楚凝瑛,今儿个看着楚凝瑛虽清瘦,倒也脸色红润,便笑着打趣了两句。

“老九媳妇,你这一场病生的是把家里的家底全用光了么,今儿个就戴这两只珠翠簪子,到朕跟前哭穷来了?”

皇帝这会心情大好,与楚凝瑛玩笑,楚凝瑛一听自当是上赶着拍起了皇帝的马屁。

“这大过年的儿媳妇是摆着明儿来和父皇你打秋风来了啊,若戴的太华丽了,回头父皇你就不好多赏我了。”

话一边说着,一边搂着安霓裳,手轻轻摸着安霓裳的肚子继续说道。

“儿媳不像六嫂,这腹中有个小金孙呢,父皇可怜可怜我,一会父皇给红包时,多赏些金银裸子吧。”

那顽皮的模样瞧得皇帝此刻笑逐颜开,指着楚凝瑛扬声不断说道“好好好,赏赏赏……”

皇帝龙心大悦,楚凝瑛出紫宸宫时,手里带着无数的东西前往荣妃的永延殿,宫中上下为之侧目。

不论怎么说,荣妃现今虽说不如之前得皇帝宠爱,可有这样一个在皇帝面前的脸的儿媳,荣妃那儿依旧不容小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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