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琼华此刻并不避着人,在这当口褪下身上的斗篷,解开衣带,半掩半遮的露出一抹雪痕,红唇凑近着萧景轩,与之轻启朱唇道。
“我的滋味,你又不是没尝过……”

一双秋水,转盼流光,眼波流转,似要吃了萧景轩一般……

屋中搜索各处的人眼瞧着这一副光景,自动自发的尽数出门,也就在楚琼华不顾人前,上下其手的那一瞬间,萧景轩伸出手将楚琼华推倒在地。

“贱人!”低沉的愠怒声出自萧景轩之口。

“你也曾睡过这个贱人,还和这个贱人有了孩子,我若是贱人,太子爷成了什么?”

被推倒在地的楚琼华半边身子吃痛,听得萧景轩此番之言,不禁笑出了声,而后反呛着萧景轩。

安霓裳如今已经有孕,萧景轩能够在后院里几处奔波,为何她这东苑没有,她也是太子侧妃,旁人有的她也该有。

噬骨虫一事中,她瞧出了萧景轩对于楚凝瑛的在意,稍稍打探之后,果然发现这其中诸多端倪。

今儿个不过诈一诈萧景轩,没想到……

“太子若不愿从了我,那我现下就带着人往太子妃那儿去,她怀胎三月未满,胎向尚未稳固若知道自己的丈夫一直盯着与自己要好的妯娌……

“竟不知……该是怎样的一种心情……”

楚琼华觉得自己此刻握住了萧景轩的把柄,更觉得这把柄极其好用,如今再三威胁着萧景轩。

她也曾有过孩子,那孩子在自己的腹中待了三个月,由着他的父亲给算计没了,她不甘心。

“你有本事你就去!”面对楚琼华对于自己的恐吓,萧景轩不为所动,不屑一顾的扬声之后,走出了东苑的大门。

双脚踏出大门的那一瞬间,萧景轩便命人将东苑直接封住,谁也不准出入。

看着再一次被封锁的大门,楚琼华心有不甘,纤细的指尖掐入手心,手心之中入眼可见的红了一大片。

流转的眸光之中散发着似如冰凌般的冷意,此刻的楚琼华对着那紧闭的门,以最大的声音嘶叫着“萧景轩,你会后悔的!”

北风呼啸,这样的声音最终被风吹散在这大雪纷飞的雪夜之中,萧景轩头也不回的不曾理会楚琼华的疯话,在她看来,楚琼华不足为惧……

就算是真的被猜中了心思又能如何,谁又会愿意去相信楚琼华这么一个疯子的话。

雪虐风饕的深夜,山庄四周除了入耳的风声呼啸外,便是雪压枝头,竹枝折断之声。

如今的山庄内外灯火通明,遍布廊下与屋中的碳盆火炉烧化了屋檐之上的积雪,将整个庄子拢的似如春日一般。

高烧不止的楚凝瑛此刻由萧启宸抱着坐进了太医所开的药汤之中浸泡去热,不止楚凝瑛,这一次,连榕姨与连翘都不曾幸免。

楚凝瑛这儿刚查出手上有鼠咬的痕迹,萧启宸便让人去看榕姨与连翘的,她们二人的手上比其楚凝瑛来甚至更多了两块。

现如今这庄子上养着三个人,由人专门精心照顾,萧启宸吩咐了庄上人,决不可怠慢了榕姨与连翘,若她们二人出事,伺候的人陪葬。

萧启宸深知,对楚凝瑛而言,榕姨与连翘并非主仆关系那么简单,她们是楚凝瑛的家人。

得了萧启宸这般吩咐,底下人此刻自然不敢怠慢,太医怎么吩咐,她们怎么照做,汤药熬好后仔细的一碗碗喂,吐了再换,照顾的十分尽心周到。

高烧持续了整整五日,在这期间,楚凝瑛的情况时好时坏,好的时候甚至能睁开眼睛看萧启宸一眼。

坏的时候整个人都在浑身发怵,不时还会惊厥颤抖,那模样十分吓人,太医院里被指派而来的太医住在了庄子上。

查阅古籍典方,把每一种能够用来医治病情的药在楚凝瑛身上用了一遍,楚凝瑛边吃边吐,而后又被强迫着灌入汤药,只怕停了这一刻,这命就没了……

被老鼠所咬的那个伤口从一开始的红肿到后面的溃烂,是萧启宸动手将那烂肉剔除,所有人都在看着萧启宸是如何尽心尽力的照顾着楚凝瑛。

五天五夜,一宿一宿的不曾合眼,全靠参汤在吊着,荣妃那儿派了人来站在屋外左右劝说萧启宸回京。

此时此刻的荣妃亦顾不得什么圣心不圣心,心里眼里只剩下一个儿子,她不能看着萧启宸为了楚凝瑛再赔上一个自己!

可无论荣妃派了多少人去,每一个都是铩羽而归,萧启宸根本不听荣妃的吩咐。

折腾了这五日,满院上下的人都是筋疲力尽,连太医们都已经在做死马当成活马医的准备。

众人私下里都在说楚凝瑛没的救了,如今不过是在挨日子,楚凝瑛身上每日换下的衣物皆焚入火堆,众人伺候时亦带着小心。

那东西极厉害,又会过人,谁也不想染上了,回头搭上自己的一条性命!

五日的时间,萧启宸陪着楚凝瑛脸上瘦下了一圈,憔悴的神色,眼下满是乌青,下巴之上长满着胡渣,子都送来子昂传递的消息时,不免泛着担心。

床榻上的楚凝瑛刚刚喂过药,如今依旧昏着没有清醒的迹象,身上烫的吓人,身边的丫鬟记着时辰,不过一会依旧要把人送到那药池之中泡着。

“太子那儿已经将楚侧妃的东苑上下仔细查遍,没有一点痕迹,这是太子命子昂递送的一只百年人参,续命用的。”

子都送上锦盒将子昂所说之言尽数告知萧启宸,那一段日子前后,楚琼华尚且在太子的严密监视之中,她身边人并无任何逾越之矩,想来,这事该与其无关。

“府里呢……”

靠在一旁小憩的萧启宸撑着头闭目养神,未曾去看那人参,只是说了三个字。

他急于揪出伤害楚凝瑛的真凶,这样的事情,拖得越久,人就越难找到。

“府中的几位也很正常,每日里并无任何异常之举。”

为着萧启宸不在,子都只命人将几位侧妃妾侍的院落守着,日夜观察,并不敢行任何轻举妄动之事。

正经的主子不在,他们若妄动,反倒给了真凶机会,回头掩盖了行径,得不偿失。

毫无任何头绪的萧启宸在听完子都的回报之后,长叹了一声,让子都去外头歇着。

“王爷,其实……您并不需要如此……”看萧启宸一筹莫展又满是疲惫的样子,子都免不住相劝着。

他是萧启宸贴身伺候了多少年的人,萧启宸有着怎么样一番宏图霸业的想法他心知肚明,可如今他为了楚凝瑛身处于险境之中,太过儿戏。

在他看来,楚凝瑛过府一年未到,亦算不上绝色倾城无人可比,真没了大可以在寻一个,如今面上过着样子,让人知道自己并非薄情之人便可就是。

“本王知道你要说什么,可你不懂,退下吧……”子都话未说完,就让萧启宸给止了,不让他继续说下去。

萧启宸了解子都接下来要说什么话,可对于楚凝瑛,他丢不下,或许从楚凝瑛跌跌撞撞冲进他马车之中的时候,他们之间就已经放不开。

他喜欢看楚凝瑛脸上不带任何城府的笑容,喜欢她对于自己全心全意的付出,更喜欢她腻在自己怀里的一颦一笑,人这一辈子得一个心仪的人不容易。

他舍不得她出事,亦舍不得让她听见任何刺心的话……

子都看着床上烧到脸颊发红甚至在不断呓语的楚凝瑛,自心底里发出长长的一声叹息之后退下。

而萧启宸则在子都退下之后,望着手边锦盒之中的人参沉思了许久……

人参易得,可这种百年的人参却少,这样的东西一般都是放在手边用以在不时之需之时救命所用,整个大梁能够找出来的不过数只。

太子就这么毫不犹豫的拿出来送到了这里,萧启宸的手不免将一直藏于身上的一只钱袋取出。

那钱袋是之前从楚凝瑛处拿的,那会在茶肆之中,太子将那钱袋交给了楚凝瑛,而后一直在自己的身上。

这么久的时间他一直放着,摸索着手上的这个钱袋,萧启宸陷入了一阵沉思……

“呕……”

也就在萧启宸不住思量神游开外的当下,床榻之上的楚凝瑛转过身子将一团白沫从身体里又一次吐出。

伺候在旁的丫鬟吓得看着楚凝瑛一时不知该伸手还是该后退,而听闻此声的萧启宸迅速回神,高声大喊着太医。

楚凝瑛那儿手脚又开始抽搐,嘴里不断的在吐出黄疸水,甚至是各种秽物,在吐到最后那一刻时,她的舌根开始上吸。

“快,找把勺子来,不能让王妃把自己的舌根咬断了!”太医那儿一看情况不妙,对着外头大叫着。

只命人赶紧把楚凝瑛的嘴巴掰开,这一会是最要命的时候,真要了堵了气门,这人就没了。

萧启宸闻声,顾不得许多,伸出手掰开了楚凝瑛的嘴,将手指塞了进去,让楚凝瑛咬着,这会的楚凝瑛毫无任何意识,只是出于本能的咬住了塞进嘴中的东西。

咬到最后,众人都能看到萧启宸强忍着疼痛的面色,青筋都在额前暴露,可萧启宸愣是一声都未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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