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晃眼的功夫,一个月就过去了,风平浪静,什么事都没发生。
孙春明和孙悦一丝不苟的整理着衣襟,把自己打扮的要多体面就有多体面。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孙春明道:“慕容延钊派了人回来。”

“嗯,现在已经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

“走吧,咱们爷俩去会会这个东风。”

出了门,看见赵光美,互相行礼之后,赵光美道:“我把人带到了一间静厅,不管你们聊什么都不会有其他人知道,我知道你们要动手了,只要是我能做的,你们尽管开口就是。”

“有劳了。”

“孙悦,你自己的仇你自己去报,我可不想你死了之后给你报仇,就算是我,杀人也是要挨我大兄骂的。”

孙悦回过头灿烂的一笑,走了。

静室内,慕容延卿已经等在那里多时了,只是此时他一个大老爷们看上去就像个受气包一样,身边还跟了个妙龄少女,大约十七八岁的年纪,身穿一紫色的裘皮,里趁一枣红色的披风,没穿裙子而是穿着一条光亮的皮裤,端的是英姿飒爽,身上五彩斑斓各种颜色都有。

唐时着装喜艳,宋时却已经喜淡了,这女子身上从衣服到鞋子再到发饰全都五颜六色的,走在人群里怕不是会如灯泡一般的耀眼。

“慕容嫣见过孙掌柜,见过孙小郎君。”

说着,女子竟抬起手中的配剑,用剑柄轻轻捅了一下慕容延卿。

慕容延卿只得道:“孙掌柜,我……我大兄把我给骂了,他让我给您道歉,这次的事情,是我错了。”

孙春明连忙道:“慕容兄长这是做什么,咱们一家人不说两家话,那石守信如今贵为点检,您又有实差在身,也是不得已,我怎么会怪您呢。”

慕容嫣嗤笑道:“一个空名头罢了,他也配叫点检?孙掌柜,我爹的原话说,他还没死呢,轮不到石守信翘尾巴上天,我二叔也不是他可以逼迫的,这次的事情他不光是把您给欺了,同时也是在打我们家的脸,赌之一道我爹也不甚喜欢,更何况是印子钱,我爹一辈子干净,老来土埋半截了,却差点被毁了英明,因此孙掌柜放心,这次的事我们家管定了。”

孙春明暗道,好英烈的女子。

“原来是慕容千金当面,幸会幸会,果然是虎父无犬女,不知慕容将军的意思,是打算如何处理此事?”

慕容嫣抱拳道:“我爹的意思是若孙掌柜心里有计划,就让我听你的,我们慕容家无条件支持,若是孙掌柜没有打算,就安心等我们的消息便好,我这有一封我爹骂他的信,这次孙掌柜亏了多少,保证就让他吐出来多少。”

孙春明和孙悦对视一眼,脸上藏不住的喜色,这慕容延钊态度如此强硬,这简直就是及时雨呀!

孙悦道:“这位阿姊请了,我们自然也是有所打算的,却有一事想向阿姊问询,这个……不知慕容将军原来禁军中的那些部下,可认得阿姊?”

慕容嫣笑道:“我知道你们担心的是什么,你们放心,我从小是在军营里长大的,禁军中的许多长辈待我如子侄一般,我爹这几十年对待手下将士也是没的说的,万不会出现人一走茶就凉的情况。”

“好,我确有一事需要慕容阿姊配合,我需要…………”

“我当什么事呢,就这么简单?小事儿,给我三天时间,一定办好。”

“多谢慕容阿姊。”

“不用谢,我爹还让我带了句话,他说,孙家是他选的伙伴,是朋友,我们慕容家从来不会背弃朋友,这次赌场的事,是我二叔的一时糊涂,他保证,绝不会有下一次了,希望孙家与慕容家,可以世代交好。”

“明白,明白,也请姑娘回令尊的话,孙家与慕容家世代交好,最少三代不变。”

女子一笑,抱剑道:“告辞!”

“告辞。”

女子走了,像一阵风一样,整个会面过程痛快的不像样子,好像十分钟都没到就结束了,一点也没有别人家女子的扭捏。

孙悦忍不住苦笑道:“这还真特么是将门虎女呀,连口茶都没喝,甚至都没一句客气话。”

孙春明笑道:“看她如此做派,我倒是信她是在军营里长大的了,对此事反倒是把握了几分,说来,你之前说要破石守信,需要两个人,一个是慕容延钊,现在东风已经就位了,另一个是谁?”

孙悦低下头,好半天才叹气道:“是吕蒙正。”

“吕蒙正?”

“要破石守信的不漏金身,我需要一把利剑,再也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了,但……”

“利剑会断?”

“是,若事不成,自然万事休提,就算事成了,恐怕……恐怕他也得不了好去,虽无性命之忧,但前途……恐怕无亮。”

孙春明沉默了。

“没有其他的剑了么?”

“没有这么利的了。”

“去跟他把事情一五一十的说明白吧,不要骗他欺他,若是他肯当这把剑,日后等你出将入相那天,莫忘了他的恩情,若是他不肯,咱们再去找别的人就是。”

“好,我去了。”

“等等。”

“嗯?”

“调令的事,二大王已经给办好了,你现在随时可以去枢密院上班了。”

“好,那我先去跟三位老师告个别。”

…………

魏府。

孙悦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郑重其事的在向魏仁浦叩头,魏仁浦也没拦,坦然的受了。

他没管魏仁浦教过老师,魏仁浦也不认他是自己的弟子,但在他心里,二者之间早就是铁打不动的师徒之情了。

师徒父子,并不只是在于名分,更在于心。

“我听说了,你要去枢密院?”

“是。徒儿想更深的学一些兵法。”

“唉!也好,你这孩子是个妖孽,却并不是个作学问的苗子,我该教的,也都已经教了,留在翰林院,已经成长不了多少了,如今天下分崩,正是大争之世,你的一身本事,确实该用在枢密院才是,那地方我从小吏混到过副使,虽然现在是个废老头,但门生故吏,却也还是有一些的,你若遇到了什么难处,尽管跟我说便是,应该也还能帮上一点忙。”

“魏相厚恩,学生无以为报,若将来能有些许出息,必保魏相后世子孙,永世富贵。”

魏仁浦笑笑,“好,有这个心意就够了,你这孩子以后是要出将入相的,我们三个老家伙费了这么大的劲教你,是想为这天下再最后做一点事情,若我们等不及了,你将来能去我们坟头,告诉我们,江山一统,天下太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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