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云兮的话虽然满含酸意,但也让有心人产生了疑惑。虽然白老夫人才名远播,但可没听闻她有如此巧夺天工的绣活啊!这是御用的绣娘都难以媲美的技艺,白木槿毕竟才是个十四岁的少女而已。
然而白木槿却面不改色地笑道:“许是天赋使然,莫不是妹妹疑心这副绣品是他人代做?”

“绝不可能,我可没听闻哪个绣娘有这样的技艺,若是真能做到这样,那早就该声名鹊起,被皇家揽去了!这绣品可不单单是绣法精妙,更重要的是画中人物的情态和神韵,恐怕不是一般的绣娘能够描绘出来的,颇有画圣之风!”

说话的是陆青云,他对刺绣不懂,但对书画却造诣不浅,跟随东方先生学习了这么久,也自认画技精湛,但若是这一幅图让他来完成,怕也会少了那份情致和神采。

作画之人对图上的每一个童子似乎都灌注了满满的爱怜,虽然这些童子面目神态都各不相同,但那股神却颇有相似感。

陆青云唯一不理解的是,白木槿这般年纪,怎么会对孩童的神韵把握的那么精准,仿佛她作画时早就悉心观察过无数遍,信手拈来,便是孩童最天真的姿态。

陆青云的说法得到了陆相的点头称许,他捋着胡须道:“青云所言极是,此作堪称一绝!看来槿儿对绘画和刺绣极有天赋!”

连陆相都如此说了,其他人也不敢继续质疑,否则只会惹得寿星不快。只是白云兮心有不甘地瞪了一眼白木槿,她原本还在考虑要是白木槿在献寿礼的时候丢脸了,她就不去配合陆娇娇的计策,以免到时候牵连到自己,可是白木槿如此出风头,那就不要怪她不顾姐妹情面了。

陆娇娇自然也是如此想法,心里对白木槿的嫉恨又更深了一层,她原本是陆家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娇娇女,可是遇上白木槿却屡次被比得抬不起头,更是因为她而害的自己在祖父母面前彻底失宠,若不是陆家极力压下袁承衣那件事,甚至打杀了伺候她的一应下人,她的名声怕也要被毁掉。

这一切的一切,陆娇娇都怪在了白木槿的头上。却从未想过,她自己与男子私定终身的丑事一旦成行,怕不仅是被家人厌弃那么简单了。

家中晚辈拜完寿,上门贺寿的客人们也陆续被请入花厅,男客在外院,女客在内院,互不干扰。

陆管家办事效率果然很高,一会儿工夫就已经将屏风装裱完成,红木打造的外架,显得古朴大方,白子贺寿图呈现其上,让人看了眼睛都移不开。

陆老夫人是乐得合不拢嘴,巴不得所有人都知道她外孙女是如此妙人,立马就命管家将屏风摆在厅里,那些个夫人来见了,无不称赞,一问却是白木槿所做,更是赞不绝口了。

陆老夫人笑容满面地拉着白木槿,享受着众人的称赞和恭维,丝毫不觉得有什么不妥,倒是白木槿被自家外婆这样毫不避嫌的追捧,倒是显得十分不好意思,连连劝阻,似乎不想出这个风头。

陆老夫人知道她脸皮薄,所以也就作罢了,但是白木槿的名声还是传扬了出去,而她也到了该议亲的年纪,自是引起了众多夫人的格外关注。

威远侯夫人一直与陆府交好,已经关注白木槿许久,如今看着她倒是越发喜欢了起来,生得好,又聪慧,又有才能,怎么看都和自家大儿子十分相配。

于是试探性地问了陆老夫人一句:“世侄女如今也有十四岁了吧?我可记得当年婉琴生下她的时候,我还去白家喝过满月酒呢,一转眼就这么大了,还生得这样标致,看着就让人喜欢!”

陆老夫人听她提到自己早逝的女儿,心里也是有些惆怅,叹道:“哎是啊,一转眼十多年过去了!”

威远侯夫人何氏一听陆老夫人的口气,立刻惊觉自己说错了话,连忙道:“看我这嘴,怎的还提起老夫人的伤心事儿了,该打该打!”

陆老夫人摇摇头,笑道:“无妨,都过去那么多年了,老身早就看开了!如今两个孩子都十分出息,婉琴知道了定然也能瞑目了,我如今只盼着槿儿能说门好亲事,如此我这老婆子就心满意足咯!”

何氏听她将话题引到此处,心里一喜,便道:“老夫人舐犊情深,令人感动。我看着世侄女是个好的,不知老夫人心里可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了?”

陆老夫人看着何氏如此殷切,心下微微思索了片刻,才想起来何氏的两个儿子都到了议亲的时候,也就明白了。

威远侯府的门第倒是相当,曾家的两个孩子她也是见过的,大儿子曾明熙知书识礼,一表人才,年龄也相当,只是她毕竟是外祖母,虽然关心白木槿的亲事,但到底还是不能越过宁国公府去做主。

于是只能推脱道:“我虽然心疼槿儿,但到底只是外祖母,她的事情还是由她父亲和祖母操心,我能帮着把把关,已经算逾越了!”

何氏听了也觉得是这个理,虽然她心里明白,若是白家给白木槿找的亲事陆老夫人不点头,怕也不容易成,但此事还是须得白家那边牵头才算名正言顺。

可是一想到陆氏,她的心里就有些嘀咕,到底是继母,而且陆氏此人心思可不简单,也不知她到底是什么想法。只想着找个机会去探探陆氏的口风,百花宴可就在眼前,若是白木槿一举成名,那求亲的人怕是要踩平宁国公府的门槛,她威远侯府虽然门第不低,但到时候能不能求娶成功,可是说不准的事儿了。

陆老夫人在何氏暗自思量的时候,也在默默地想着白木槿的亲事,如今何氏有意求娶,那曾家的情况她也了解,倒不失为一门好亲事,只是也不知白家那个心高气傲的老太太是何打算,她还得从长计议才行。

正说着话,就听得陆管家匆匆赶来,崔嬷嬷见他神色有异,也不敢就放他来见老夫人,只悄悄在厅外拦住了,一问情形,才知道大事不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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