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嬷嬷帮陆氏理理凌乱的头发,又擦了擦她的眼泪,方才温和地道:“好夫人,您心里都清楚,又何必问奴婢呢?您还年轻,美貌也不输给穆姑娘,公爷有多宠她,你就多厚待她,让别人挑不出你一丝错来!公爷自然觉得亏欠你,迟早有一天,你会抓着那女人的把柄,再置她与死地,有何不可呢?”
陆氏突然正了脸色,起身坐到了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自己风韵犹存的容貌,一股自信从心底升起,对,她不仅有儿女傍身,还有一张白世祖心动的脸,她绝不会输给任何人!

重新振作了精神,陆氏露出了一丝明艳动人的笑容,拉着杜嬷嬷的手,低声道:“嬷嬷,若是我身边少了你,可真是没了主心骨!”

杜嬷嬷摇头,谦恭地道:“夫人只是一时被怒火蒙蔽了,不需奴婢提醒,您也会醒悟过来,做出最正确的选择!”

“你说的对,去库房挑上好的血燕,我们给表小姐送过去,让她好好养身子,等着与我做一对好姐妹!”陆氏整理了一下衣衫,让自己笑起来格外的灿烂。

杜嬷嬷对她突然而来的转变深感满意,到底是个经过事儿的,否则也不至于这么多年在国公府屹立不倒。

两人带着上品的血燕,连陆氏自己平日都舍不得用,却全都取了出来,送往了棠梨苑。进门的时候,恰好白木槿和白老夫人都在,陆氏露出了多日来,难得的柔软笑容,恭敬地朝白老夫人行礼。

“老夫人,媳妇儿过去不懂事儿,给您添了不少麻烦,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则个!”

白老夫人眼神微微一闪,与白木槿对视了一下,方才不咸不淡地道:“这么晚过来,可是有什么事儿?”

陆氏见她不答自己的话,也不恼,反而讨好地笑笑,道:“今日是妾身莽撞,害的表小姐受了伤,回去思量了半日,仍愧疚难安,所以特意过来看看,也顺便向老夫人和表小姐陪个不是,这里是前些日子我二嫂送来给我补身子的血燕,就送给表小姐吧,权当妾身的赔礼了!”

一席话说的情真意切,让人听了也觉得感动,只是白木槿和白老夫人都太了解陆氏,但见那血燕的确是难得的珍品,心头也泛起了疑惑。

白老夫人淡淡地点了头,道:“这么好的血燕,你怎么不自个儿留着?欣萍也就是撞了头,倒没那么虚弱!”

陆氏听白老夫人这句话,顿时有些委屈地低下头,片刻才又抬头道:“老夫人是怀疑妾身的用心吗?您可以让孙嬷嬷看看,我怎敢在吃食上下手,妾身是真心悔过了,就像槿儿说的家和万事兴,能有个贴心人帮着我一起照顾公爷,也是妾身的福分!”

白老夫人见她如此做小伏低,也不能一味地让她没脸,毕竟现在陆氏还是名正言顺的宁国公夫人,便道:“你有心了,我就替欣萍收下来,你能如此识大体就好,咱们是公卿之家,切不可做出些伤了体面的事情!”

陆氏忙欣喜地将燕窝递给孙嬷嬷,点头道:“是,妾身记下了,请老夫人放心,不知表小姐在不在,妾身想和她亲自道个歉!”

白老夫人点点头,对陆氏这种识时务的表现十分满意,她不在乎陆氏之前到底犯过什么错,只要她往后能服服帖帖的,别再妄想与自己作对,那她完全可以既往不咎。

白老夫人道:“她在西厢房里歇息,让槿儿陪你去吧!”

陆氏又谢过了老夫人,恭敬地告了退,才跟着白木槿一起出了老夫人的屋子,转到穆欣萍所居住的西厢房。

“槿儿,你还在怪母亲吗?”陆氏突然有些忐忑地表情看着白木槿。

白木槿不是不知道她打得什么主意,便有些纳闷地问道:“母亲何出此言?槿儿怎么敢怪母亲呢?”

陆氏知道她故意装糊涂,便将话点明了说:“槿儿,前些日子,母亲有些地方做的不对,都是一时犯了糊涂,你可千万别放在心上,咱们还像过去那样亲亲热热的好不好?”

白木槿没料到陆氏竟然直接认错,倒是有几分惊讶,可是一想到陆氏的秉性,便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便也故作坦然地道:“母亲说的哪里话,天下无不是的父母,做子女的只有孝顺的份儿,哪里敢责怪父母,母亲多心了!”

陆氏见她这样,便用帕子揉了揉眼睛,委屈道:“想来槿儿还是不肯原谅母亲,哎其实这之中误会重重,母亲即便诸多解释,你也不会相信,但是来日方长,你一定会明白母亲对你的一片真心!”

白木槿见她这般矫揉造作的情态,心里忍不住犯了恶心,却强自按捺着,巧笑着道:“母亲真是的,这么大人了还在女儿面前哭哭啼啼的,让人看了怕要说我这做女儿的欺负母亲呢,就如母亲所言,日久见人心,我怎么会不明白母亲的一片苦心呢?”

她太明白了,明白到即便现在陆氏换了一副观音的皮,她也知道里面藏着的是黑臭的心,没有人在经历过那么惨痛的教训后,还能单纯的以为恶人会无缘无故地悔过。

陆氏听她意有所指地的话,心中一阵愤怒,好个不识好歹的丫头,连自己刻意服软也不能打动她,看来她和白木槿已然是结下了深仇,终归要斗个你死我活才能罢休。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陆氏面上依然摆着和蔼可亲的模样,道:“你知道便好!”

“母亲,到了,您是要单独和表姑妈说话,还是让槿儿陪着您呢?”白木槿看着穆欣萍的房门,试探性地问了问。

陆氏拉着她的手,笑道:“我不过是来赔礼,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你在正好也给我做个见证,帮着母亲劝劝你表姑妈,莫要和我生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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