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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爷,听婆子说,大小姐领着李大小姐过来了,您要不要把窗子阖上?”剑影走了进来,对歪在床上看书一脸平静的冯嘉靖连忙说道。

冯嘉靖反倒放下书,披着宝蓝色薄绵丝锦斗篷起身,叹息一声,闷闷地咳嗽,不自觉地用袖子使劲擦擦脸颊,本来脸上就有红疹,现在更是留下一大片凸起的红痕印子。

“在屋里闷得发慌,确实要出去走走,散散气。”说着,竟然掀开帘子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他来到院子里缓缓走一圈,在影壁旁边站着看了一会儿,就顺着羊肠石子小道,来到屋檐下斜对着影壁的一树白海棠前面,扶着枝桠站定了,将一个红痕侧脸对准了院门口的方向。

剑影跟在旁边,看得眼睛都直了,不知道三爷到底要做什么!

就在这时,他听见几声清脆的笑声从院门口的方向传来,还有大小姐和四小姐嬉闹的声音。

“三叔!”

“三叔在吗?我们能进来吗?”

剑影看了看冯嘉靖。

冯嘉靖微微颔首,表示同意。

剑影忙从影壁后面转了出来,躬身道:“大小姐、四小姐,李大小姐,请进来。”顿了顿,还是道:“我们五三爷病还没好……”

“没事,没事,就是过敏出疹子而已。”冯离陌笑着说道,带着李睨珍转过影壁,正好看见一个高大的男子披着宝蓝色薄绵丝锦斗篷,手扶一株白槐树站在那里。

“……三叔?”冯离陌被冯嘉靖这个样子吓了一跳,试探着叫了一声。

四小姐笑着喊道:“三叔,我来看您来了,你看我……”

冯嘉靖缓缓回头,只见明艳不可方物的矮槐树旁边,一张满是红斑的人脸出现在大白的天光下,显得格外狰狞诡异。

“鬼啊——!”李睨珍被吓得一个踉跄,连连回头几步,差一点跌坐在地上。

冯嘉靖看了她一眼,一手捂着胸口,头一低,“呃”的一声,吐了一大口血在白槐树上!

纯洁无暇的白色花朵上顿时血迹斑斑,紧接着,冯嘉靖惊天动地地咳嗽起来。

李睨珍再也受不了了,拎着裙子连连后退,结结巴巴地道:“这个……这个,真是打扰了,不好意思,我先走了。”说着,转身匆匆忙忙离开冯嘉靖的院子。

“三叔!您没事吧!”冯离陌着急地跑过来,仰头看着冯嘉靖问道。

冯嘉靖虽然只比她大三岁,但是她只到冯嘉靖的胸口处。

冯离歆小手捂住樱唇,眼泪汪汪,“三叔,您怎么吐血了?”

冯嘉靖拿出帕子,慢条斯理地擦了擦嘴边的血迹,若无其事地道:“刚刚喝了药,只是药性太热,吐口血,散散火气。”

说着,转身半昂着头走上台阶,泰然进屋子里去了。

李睨珍心神不宁地一个人先回到上房,坐回自己刚才的位置。

她娘林芳茹见她满脸苍白,眼神惊慌,心里一沉,轻轻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头。

王欣兰见李家大小姐一个人先回来了,讶异问跟着出去又进来的丫鬟婆子:“大小姐呢?”

冯离陌晚了一步走进来,躬身道:“大伯母,才刚有些意外,我来看看李大小姐。”

李睨珍抬头,面色苍白地道:“没事,我就是一时累了,不想逛了。李大小姐的好意心领了,我想坐会儿。”

见她这个样子,冯离陌也不好多说什么,只好笑了笑,走到她娘亲孟芸秋身边站定。

孟芸秋看了看她,朝门外下颌轻扬,“既然李大小姐不想逛了,你先回去吧。这里都是外人。”

冯离陌应了,对着屋里的人团团福礼,退下了。

她走了没多久,林芳茹就频频给李培洪使眼色,想告辞离去。

李培洪套问了半天话,觉得冯家的情形也不乐观,见妻子和女儿都闷闷不乐,只好起身告辞,拱手道:“冯大夫人,冯二夫人,既然嘉靖没有什么大碍,我们就告辞了。”

“你们真是有心了。等嘉靖病好了,再请你们做客。”王欣兰笑着堵了一句,表示对他们这样没有下贴就匆忙的到访不是很喜欢。

李培洪站起来,背着手,看着门外的天空,唇角带笑,并不在意冯家人的说法。

他们一家人从冯府门口出来,正好碰见从军营回来的冯大爷冯嘉元。

冯嘉元先看见李培盛,大喜着下马过来拍他的肩膀,道:“培盛,你真的回来了!七年不见了!”

李培盛笑着拱手,“多谢冯大哥记挂。过两天请大哥喝酒。”一边说,一边跟李家人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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