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这样。话说你们一个没人的道观燃着香火,是个正常人都得被吓到。”
陆清寒强行为自己的大惊小怪找回一点面子。轻灵却没有心思跟他开玩笑,她低垂着头,沉默了好一会儿,似乎有些欲言又止,最后才一脸凝重地对他说:“陆清寒,我要去月牙谷了。神草的事不能耽搁,你在这里好好休息。如果,如果三日内我不能回来,你就自己下山去。照顾好小狐狸,别让它被其他的野道人收了去。”

她就像是在交代后事一样,这种语气让陆清寒听了十分不舒服。

他皱了皱眉,然后霸道地把她揽入怀里,沉声说道:“言轻灵,我不许你这么说。我本来在山下生活的好好的,是你自己跑到我家来招惹我。非说咱俩有婚约,还拿着那一纸过时的婚书。好,你要胡搅蛮缠,那我就认了。有婚约就有婚约,多个小媳妇儿没什么不好。可是你不能在我好不容易适应你之后,就不回来了。你是一个修道人,即便没有道行,那你也是一个修道人。修道人就得顶天立地,就得负责认真,你说对不对?”

“可是……”

“没有什么可是的。我陆清寒要什么样的女人没有?但不是谁都可以当我的小媳妇儿的。你不让我跟着去,好,我答应你!那你就得万无一失的回来!你如果觉得自己做不到,那不好意思,我必须去!”

“陆清寒……”

“小道姑。你是一个正直善良的小道姑,上天不会薄待你的。它会让你找到神草,会让你救回黑凤凰,会给你机会继续让你替天行道。它还会把我这个如意郎君留给你。”

陆清寒从未如此动情动性的说过这种情话。

言轻灵从未听过别人动情动性地跟她说过这种情话。

两个人相拥而立,彼此沉默。

言轻灵鼻头一酸,突然开始有点舍不得这个登徒子了。

他好像也没那么坏……

良久,她才开了口:“陆清寒,我答应你,我一定好好地去,再好好地回。然后雄赳赳气昂昂地替你友人。找出那个邪祟。”

世上的情话千千万。

世上的情人万万千。

没有一种比得上“我为了你活着”更动人。

夜里,轻灵轻装出发。临走时,小狐狸突然来她脚跟前蹭了蹭,然后从嘴里吐出一颗白色的内丹。

“它这是……”陆清寒看不大懂小狐狸的意思。

轻灵却懂了。

她鼻子酸了酸,俯身在小狐狸额头上印下一道浅浅的吻,说:“你把自己的内丹给我,是想让我带着入长明山,对不对?”

小狐狸点点头。

她又问:“你是想用内丹的妖气,盖掉我身上的人气、道气,好让那些修为粗浅的鬼怪们发现不了我对不对?”

小狐狸又点点头。

她还问:“那你可知道,狐妖的内丹若离开体内超过七日,你不但修为散尽,再也无法变化成人幻化成仙,甚至有可能精气流失,丢了性命?”

小狐狸还是点点头。

“那我要是回不来……”

这一次,轻灵话还没有说完,小狐狸就开始疯狂摇头。它一把跳进了轻灵的怀里,然后用自己柔软的绒毛去蹭她,含着千般万般的不舍。

“好,我带着。因为我得好好活着。小狐狸,我得看着你有一天变成人、变成仙。你也得看着我有一天修成大道,怎么样?”

“吱!”

小狐狸“吱”了一声,然后重重点了点头。

一人一狐,语言明明不相通,却订下了修行契约。

这天晚上,月色正好,最适合走夜路。

轻灵走出道观门,突然回头吻了陆清寒的脸颊一下,然后头也不回地跑了。

男人挺拔的身形,在夜色里僵住了。又孤单,又幸福。

第一天过去了……

陆清寒起码忍了一百次想要去找她的冲动。

第二天过去了……

小狐狸起码忍了一百次次想要去找她的冲动。

第三天过去了……

一人一狐开始坐在门口像两块石头一样的等着。

第四天过去了……

他们开始慌张,开始在道观里徘徊来徘徊去。

第五天过去了……

他们在门口望了数日,人影全无,每次都失望而归。

第六天过去了……

黑凤凰开始逐渐虚弱,伤口处的黑色邪气又开始不断外泄。小狐狸的毛色也不再光亮,甚至连跑去道观门口看的力气都没有了。

轻灵再不回来。它也活不长久了。

第七日

夜里,轻灵满身是血地爬了回来,手里紧紧拽着一支不断跳动的绿草。

“我做到了……”

说完这句话,她立刻就晕了过去。

陆清寒从来没有这么冷静过。他知道,他不能慌,他要做的事情太多了。他必须完成轻灵没有完成的事。

他打横抱起她,动作小心翼翼,唯恐碰到她哪一处伤处。

“轻灵,你好好休息吧。”

他将昏迷的她放在软榻上,轻轻吻了吻她的嘴唇,然后从她身上找出小狐狸的内丹,喂它服下去。

小狐狸重新有了内丹之后,立刻变得活蹦乱跳的。看到轻灵回来,它粉红的小舌头围着她舔了又舔,替她把每一处伤口杀毒。

活着就好,活着它就满足了。

解决好了小狐狸,陆清寒又去熬制神草。趁着轻灵去月牙谷这几日,他已经翻遍了观里的的药典,找到了神草的使用办法。

这株神草长得与普通药草无异,可就是爱乱动,轻灵已经用了法子让它使不出法术,它除了不断挣扎,现在就是砧板上的一块鱼肉。

陆清寒将它他熬成了一大碗药汤,等凉了之后,喂给黑凤凰喝下。神草的药效奇快,喝下不过几分钟。黑凤凰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了。

搞定完这所有的一切,他才能够去照顾他的小道姑。

难道这就是道吗?永远的先人后己。

卧房里,轻灵依然深度昏迷。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几十处,有的深可见骨,有的大如碗口。一个好好的姑娘,身上没有一块清爽地方了。

陆清寒皱着眉,替她脱下身上的衣服,这一次一点邪念都不再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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