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中元来到约定的地点时,许琳和周然早已经等候多时了,带着歉意打过招呼之后,他坐在了对面。
“吃点儿什么?”许琳问。

“随意。”白中元眨眨眼,偷偷传递着讯息。

“你……”想起等会儿结账的事情,许琳气呼呼的挥了挥拳头。

“你们在干什么?”周然并不知道二人之间的事情,颇为不解。

“没什么。”许琳回神,轻笑着说道,“今天的主角是你,想吃什么随便点,宰他一顿可不容易。”

“不好吧?”周然一副难为情的样子,“白队也挺不容易的,随便吃点儿算了,再说中午时间也有限。”

这句话,让白中元心里很是感动,想到白吃的那顿早餐不由的更加内疚,于是满面歉意的摆摆手:“吃这事儿可不能将就,捡着硬菜点,我虽然穷了点儿,但一顿饭还能请得起,千万别客气。”

“真的?”周然眼睛发亮。

这幅表情,让白中元泛起了阵阵不安,可话已经说出去了,只能硬撑着点点头:“没错,随便点。”

“琳姐,搞定。”周然雀跃的同时,右手摆出了V字手势。

“你们……”此时,白中元才明白被算计了,懊悔不已,装大尾巴狼果然是没有好下场的。

“怎么,想反悔?”许琳白眼一翻,“门儿都没有。”随后跟周然一起翻动起了桌子上的菜单。

两人的双簧,将白中元直接装进了口袋里面,偏偏有求于人还不能发作,只能自认倒霉吃个哑巴亏。

一边喝水,一边打量着对面的两人,白中元的心情慢慢平静了下来。

许琳稍大,风韵看起来更为成熟,周然稍小,气质透着些冷艳。一个扎着干练的马尾,一个留着精致的短发,宛如动与静、冰与火,对比强烈。尤其是两人都有着姣好的容貌,凑在一起着实是养眼。如果再加上有些单纯呆萌的秦时雨,那将会把女性的不同美展现的更为全面,只可惜她没来。

“看什么呢?”就在这时,许琳突然抬起了头。

“没,没什么。”有些慌乱的回神后,白中元掩饰着尴尬,“就是突然觉得,咱们支队女警颜值还挺高的。”

“无聊。”许琳早已不是青涩的少女,自然明白话中的所指,脸色发红的避开了白中元的眼睛。

“……”

许琳略显羞涩的样子,让白中元下意识的想到了徐志摩的那首诗,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恰似一朵水莲花不胜凉风的娇羞。他从来都没有见过、甚至是没有想象过,许琳居然还有这样的一面,一时看的有呆。

这其中没有任何的轻薄之念,只是单纯的被那眉眼中的娇羞之意触动了心神。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这刹那,白中元内心涌现出了一股熟悉感,仿佛勾起了某个常见画面的片段,极为的暖心。

“白队,好看吗?”周然有所察觉。

“嗯。”白中元下意识的点了点头。

“咯咯……”周然笑的花枝乱颤。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许琳微嗔。

彼此之间的关系很好,周然自然不会放过这个捉弄的机会,眨动漂亮的大眼睛说道:“琳姐,你岁数也不小了,我看不如和白队……”

“你是想现在回去做尸检吗?”许琳一副吃人的架势。

“琳姐息怒。”周然吐吐舌头,“当我没说。”

……

一顿饭,吃了大概一个小时,在三人默契回避尴尬的话题之下,氛围始终都是融洽和谐的。

许琳起身去洗手间的时候,白中元抓住机会说道:“周法医,那天的事情是我不对,这顿饭就当是赔礼道歉了。”

“白队,车轱辘话你都说好几遍了,在你的眼里我就那么小气吗?”说完,周然又补充着,“还有,严格来说你算是前辈,以后叫我周然就行,总是周法医、周法医的叫,显得也太生分了。”

“好的。”白中元也想拉近彼此的关系,于是点了点头,而后又说:“周然,我想请你帮个忙。”

“什么忙?”

“这个。”说着,白中元将玉坠拿了出来,“裂缝里面应该是血迹,从颜色判断分属于不同时期的,我想请你做个DNA检验鉴定,区分性的。”

“有比对物吗?”周然问。

“没有。”白中元摇头,“检测DNA位点可以吗?”

“当然。”周然接过证物袋里的玉坠看了看,“已经受到污染,时间可能要长一些,我会尽快的。”

“多谢了。”

“白队,我多句嘴,这里面的检材和连环案有关系吗?”

周然很聪明,这点白中元不会怀疑,因此不打算做任何的隐瞒:“可能会有关系,但到底是不是我不能确定。”

“明白了。”周然点头,“结果出来后,要不要我去检索数据库做匹配?”

“那最好不过了。”这点,白中元早就在心里盘算好了,如果是自己去的话,少不得又会被有心人注意。

“这个……”周然欲言又止。

“怎么了?”

“要瞒着琳姐对吗?”

望着周然的眼睛,白中元莫名产生了种危机感,但最终还是点了点头:“有些事情,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不用解释。”朝着卫生间方向看过一眼,周然直接将玉坠装进了包里,“我相信白队的为人。”

“感谢。”

“不用谢。”周然起身,“以后少不了会有事情麻烦白队的,希望到那时你也会全力相帮。”

“什么意思?”白中元觉得周然话中有话。

“没什么。”周然回避了话题,“我去对面超市买点儿东西,十分钟左右,你们等不及的话可以先回去。”

周然轻描淡写不假,可白中元还是从她的言语反应中嗅到了些别的东西,以至于开始有些后悔,贸然将玉坠交出去是否太欠考虑了呢?就算是,此时也没有了转圜的余地,只能无奈的叹口气。

“但愿,周然没有别的目的吧?”

……

周然那句蕴含深意的话,吸引了白中元的全部注意力,所以他没有看到从卫生间走出后又去往了消防通道中的许琳。

关上门,朝着楼上楼下瞟过几眼后,许琳掏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究竟什么事情非要现在打电话?”

“还能有什么事儿,当然是好事儿。”电话那边儿是女人的声音,酥软中透着几分诱惑,很是撩人。

“拜托你查的事儿有结果了?”

“没结果,我怎么会给你打电话呢?”

“在那地方呆久了,连话都不会好好说了吗?”许琳皱眉。

“唉……”

电话里长吁短叹:“你说对了,在这里就是不能好好说话,不能说真话,也不能说假话,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

“打住,打住。”许琳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我不是听你发牢骚的,说正事儿,有没有可疑情况?”

“你总是那么心急,难怪嫁不出去。”

“你……”许琳气结。

“嘿嘿……”腹黑的笑声过后,电话里难得正经了起来,“第一,白中元做康复治疗的地方在向阳街中段,那条街上只有一家复健机构,负责人叫佟楠。第二,爆炸案发的那天,的确有可疑人员接近过那里。第三,白志峰的出现,很可能跟那个人有直接关系,但具体是不是,还要你自己去查。”

“那个人是谁?”这是许琳关注的重点。

“打死你都想不到的人。”

“快说。”许琳着急了起来。

“苏浩。”

“苏浩?”许琳愣神,好一会儿才狐疑的说道,“没听说过这个名字啊?”

“哦,是我的疏忽。”电话那边儿故作恍然,实则故意道,“苏浩是他更改姓氏以后的,之前叫白浩。”

“白浩……”听到这两个名字,许琳脸色顿时变了变,“是白志峰的小儿子,白中元的弟弟对不对?”

“没错,就是他。”电话里的声音很平静,似乎完全不以为意,“四年前,苏浩因为故意伤人案被白中元亲手送进了监狱,据号子里的人说,进监狱正式服刑的那天,他更改了自己的姓氏。”

“为什么改姓苏呢?”许琳不解。

“笨蛋,因为他的生父姓苏呗。”

“生父?”许琳大吃一惊,“这么说他不是白志峰亲生的,快说说怎么回事儿?”

“等我喝口酒。”咕咚声过后,电话里的声音又传了出来,“我也只知道个大概,而且不保证真实。”

“尽管说。”

“据说,白志峰年轻的时候曾经执行过一次特殊的任务,那次任务中牺牲了一名卧底,苏浩就是……”

“他的母亲呢?”许琳打断问着。

“……”

电话那边儿沉默少许,再开口时语气悲沉:“由于事发突然,当时警方还没来得及转移家属。”

“我知道了。”许琳长吐口气,“苏浩,是怎么活下来的?”

“警方赶到的时候,苏浩的母亲还有一口气,是她拼死保护下来的。后来,苏浩就被白志峰抚养了,从此改叫白浩,直到入狱。”

“这就是白志峰百般纵容他的原因?”都是一个系统的人,许琳对白家的事情也是有所耳闻的,当初想不通白志峰为什么会将小儿子教育成那样,现在总算是明白了,大概一切都是因为亏欠吧。

“事情说完了,没事儿挂了。”

“等等……”许琳阻止。

“说。”

“耳朵,我们能见个面吗?”

“不能。”电话里的声音拒绝的干脆,“在给你提供情报之初,我们就有过约定,此生永不相见。”

“可我真的想见见你。”许琳坚持。

“我对女人没有兴趣。”说完,电话挂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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