浑身湿透的九个人围在火盆前烤了好一会儿,又取出肉吃得饱饱的, 这才缓过劲来。
雷已经停了, 暴雨仍在下, 丝毫不见减弱。

莫卿卿的兽皮衣和披风都湿透了, 带毛的那一层非常难烤干, 于是, 她把水拧干后只将不带毛的那一面烘干便穿回了身上。皮衣防水挡风, 虽然外面没干,但丝毫不影响防风保暖,她把背包外面的水烘干,便靠在背包上睡上眼睛休息。

柏零、韩北辰坐在货柜箱最外侧,两人的手边放着武器,非常警惕地盯着外面, 眉宇间难掩忧心。韩北辰的手脚都在微微颤抖, 不知道是吓的还是冷的。柏零虽说没抖, 却也是脸色发白。

方莲蓉、夏巧儿、水蓝紧紧地靠在一起, 缩在莫卿卿的身旁。

风振轩盯着外面, 眉头拧得紧紧的。

柳子澈把玩着手术刀,盯着火盆出神地想着事。

风倾然见大家的情绪低迷, 便说道:“还是按照之前的守夜顺序, 大家抓紧时间休息, 等温度升上来,我们就得出去狩猎。”

柳子澈用一种“你疯了吗?”的表情看向风倾然。

莫卿卿迷迷糊糊地都快睡着了,她听到风倾然说要狩猎, 便又坐起来,说:“黑麻麻的,还下雨着,那么冷,才不去。”又躺下了。

风倾然把莫卿卿捞起来,将她冰冷的双手捂到莫卿卿的脸上,顿时将莫卿卿冷醒。

莫卿卿拍掉风倾然的手,说:“冰凉的手不要往我脸上放。”赶紧把自己手伸到火盆上烤暖,再捂暖自己的脸。

风倾然说:“我们刚才遇到的那头野兽身上有很严重的烫伤,身上的鳞片大面积脱落,掉了鳞片的地方起了很多水泡。”

柳子澈挑挑眉,说:“你是说昨天轰炸幸存下来的那些野兽很可能都受了很重的伤,我们可以趁火打劫?”

风倾然说:“不止是这样,还有一点就是它们不耐高温。还记得之前老林、老梁他们被鳞甲烫得受不了的事吗?”

柳子澈的眼睛一亮,说:“你是说刚才那只野兽极有可能是被太阳晒伤成那样的。”

风倾然点头,说:“之前他们有工厂、商场、学校、居门楼等建筑躲在阴凉地方度过白天的高温和阳光直晒。经过那轮轰炸,几乎地面上已没了那些陆生野兽和巨鸟可以藏身的地方,地下也已经因为停电抽水泵停止工作而淹没。它们无处藏身,在烈日下曝晒,造成严重烫伤,迫使它们不得不大量进食别的动物心脏来抵挡伤害和治疗烫伤。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会遇到那么多野兽被掏了心脏。

她停顿了下,又说:“经过这场暴雨,我想那些生命力旺盛的植物很快便会重新覆盖这座城市,但植物要长到能够为那些体型庞大的动物遮住阳光带来阴凉,至少需要好几天时间。我们可以趁着这几天时间大量狩猎获取心脏提升力量。”

经过风倾然这么一番分析说解,原本让这场暴雨浇得灰心丧气的几人顿时又觉得看到些希望。

莫卿卿捂着嘴打个呵欠,说:“说完了吗?说完了我睡了。”说完便安心地躺下睡了。

柳子澈问莫卿卿:“你不怕有野兽呀?”

莫卿卿一脸鄙视地看着柳子澈,说:“亏得你还是医生,你愿意顶着满身伤在这黑麻麻什么都看不见的夜晚出去淋雨找食物?要是有野兽要过来,早在白天晒得死去活来的时候就钻过来了。白天不找地方躲,晚上找地方躲,那野兽的脑子得被晒出多大的毛病才干得出这种事。”她的小手一挥,说:“外面那么多肉,就算是出来觅食也找不到我们这来。”说完便合上眼继续睡觉。

柳子澈被莫卿卿说得无言以对。

风倾然亦觉得莫卿卿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于是把她取到的那颗野兽心脏取出来给大家分食了。

九个人分一颗心脏,每个人分得的量都不多,为了避免喝太多晕过去,他们都将自己的量减半,八个人分了大半心脏里和蓝色液体,剩下的全让风倾然喝了。

柳子澈注意到,在减量后,没有一个人晕过去,也没出现抽搐的现象。她可以确认,他们之前出现晕厥抽搐是因为过量。

暴雨一直下到早上才变小,积水上涨到一米高,没进垫高的集装箱里,使得他们不得不淌着水起来再次把集装箱垫高。

这时候他们都庆幸感染变异力气变大,不然只靠这么几个人用人力根本抬不起集装箱。

上午九点多,雨停了。

明媚的阳光从被暴雨洗得纤尘的不沾的天空洒落,照得人身上暖融融的。

积水使得外面变成一片泽国,湍急的水流朝着河边涌去,水面上随处可见飘浮的垃圾杂物和从地下冲出来的不知道泡了多久的尸体。

莫卿卿看看脚下的积水,又再看看水流速度,再看看水面上飘着的垃圾、杂物、尸体就不想离开货柜。她说:“我们可以等水退了再出去。”她还找了个理由:“在水里打猎,跳都不好跳,还很容易踩进水底下的坑里,说不定一个不小心踩进排水道里,那就完了。”

风倾然瞥了见莫卿卿,说:“待会儿阳光把集装箱上的水晒干,集装箱里的温度就会上来,湿气还加上热量会使得这集装箱变成蒸笼,我们继续待下去,很有可能中暑。”

“你的兽角尖断了,虽说不影响戳野兽的眼睛,如果能再找从野兽身上找到称手的武器给你替换下还是不错的。”

风倾然又说:“再有,谁告诉你,我们要淌水前行的?水面上那么多垃圾杂物,那边还飘着从旁边的汽车修理厂里冲出来的汽车轮胎,我们可以扎筏子。”她说完,叫上韩北辰和柏零随她下水,他们游去把废旧轮胎、飘浮在水面上的泡沫、床板拖到集装箱旁,又到倒下的电线杆上割来电线让绳子,九个人一起动手,很快便把木筏扎好。

人多,担心出现意外有个备用的,他们用单人床大小的床板扎了三个木筏,中间用电线连接起来。木筏间留下三四十厘米长的空障,这样即能把三个木筏当一个木筏用,如果遇到紧急情况还可以将电线剪断,非常灵活。

莫卿卿嫌太阳晒,还特意让他们用之前淘换下来的帆布披风和钢筋在木筏上扎了个遮阳篷。

昨夜的雨很大,他们这靠近河边的地方都积了一米多深的水,其它地方的积水就更深。轰炸使得城市的排水系统损毁堵塞,水积着排不出去,水位下降很慢。

他们伐着木筏,在水面上搜寻野兽的踪影。

莫卿卿怕水被淹到,将挂背包后的两个篮球都挂到了肩膀上。这样即使她的背包掉了,她的篮球还在身上。风倾然说两个篮球足够带她浮起来,她还特意下水试过,确定能浮起来,才算有了安全感。

有了怕水的莫卿卿,风倾然扎木筏的时候还特意给她留了两个旧轮胎做游泳圈。

大桥方向是河水,水面落差相距数十米,足以把木筏打翻,并且河里可能有幸存的巨兽,他们没敢往那边去,而是逆流往城市方向去。

风振轩、韩北辰、柏零与方莲蓉、夏巧儿、水蓝、柳子澈、风倾然分作两组轮流伐木筏。

莫卿卿则无聊地坐在木筏上朝着四周查看野兽的踪迹,并且,她还被风倾然划为战斗主力去打前阵。

木筏划得很慢,他们划了一个多小时也没走出多远。

这时候头顶的太阳正烈,又没有风,即使坐在水面上,莫卿卿都能感觉到那湿热的潮气。

莫地,她听到有水响声响起。

那水声很大,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水里翻身,还“呼呼”地喷着水。

其他人也听到了这声音,所有人几乎都下意识地朝风倾然看去。

风倾然对莫卿卿打了个手势,让她赶紧起来,准备战斗,然后指向水声传来的方向。

他们绕过去,便见一大两小三头野兽正在水里扑腾。其中两只小的野兽体型跟大象差不多大,而那水略深,使得两只小的不时地被水淹到鼻子,呛得它们仰起头咳嗽喷水。

至于那头大的非常警觉,已经早他们一步从水里跃起来,落在旁边的废墟上,俯视眈眈地盯着他们。

柏零见到那野兽非常激动地喊:“小莫,看那兽角,绝对秒杀你手里的兽角。”

韩北辰的腿肚子都在哆嗦,问:“小莫,它们还认得你吗?”

柏零感觉到有异,问:“韩哥,怎么了?”

那两头泡在水里的小兽突然看见筏子上的几人,四肢齐动地扑腾着水就朝他们奔了过来。

柏零顾不上别的,扬起钢筋就要往前冲。

“吼——”地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声,那站在废墟上方的母兽冲着柏零发出声大吼,它的锋利的鞭尾在空中一个飞舞,跟着往旁边一甩,它的尾巴上有一片淡蓝色的光芒一闪而过,那尾巴重重地削在旁边还没倒的路灯杆上,不锈钢铸的路灯杆当场被削成两截。

柏零吓得手一软,手里的钢筋掉落进了水里。

莫卿卿兴奋地挥着胳膊大喊声:“嗨。”

两头幼也很前奋地抬起右前爪冲莫卿卿挥,然后其中一个没站稳,一头摔倒在水里,它扑腾起五大片水花也没能冒出来。

站在废墟上的母兽跃到水旁,尾巴甩过去,轻轻地卷在幼崽身上,将它拽上了废墟。母兽又冲莫卿卿发出“吼”一声,那声音低缓悠长,像是在说话。

莫卿卿听不懂。不过她看母青鳞兽带着两头幼崽泡在水里,便知道它们肯定也差点成铁板烧。她得意地扬了扬自己身上的披风,又掀开柏零的披风,还指了指柏零身上的鳞甲衣,说:“看,我们有披风,我们不怕晒。”

柏零跟看神经病似的看向莫卿卿。他问:“不上去干它们?”

莫卿卿斜睨柏零一眼,说:“认识的,为什么要打?”

柏零愣了下,随即马上明白过来:“这就是那以前跟你们做邻居的青鳞兽?它们居然……活着?”

风倾然说:“不仅活着,还进化了。以前它们的身上没有蓝光。”她瞅了眼莫卿卿,说:“那头巨兽心脏估计能给它不少好处。”

母青鳞兽的视线随着莫卿卿的动作落在柏零身上,它盯着柏零身上的鳞甲衣和披风看了又看,随即又发出声吼声,跟着冲两头幼崽连吼几声,便要朝废墟的另一端跑去。

莫卿卿喊:“哎,别走呀,我们叙会儿旧,我还没有显摆完。”

母青鳞兽没理它,又催促两声那幼崽,站得远远地很是提防的盯着莫卿卿,还不时朝着恋恋不舍地回头看向莫卿卿幼崽发出催促的吼声。

莫卿卿喊:“回来呀。”她想起她有烤肉,赶紧把烤肉取出来。拿在手里挥动着,喊:“我有肉,我们一起组队打猎呗,我们去打巨兽。”

两头幼崽闻到肉香便要回头。

母青鳞兽冲它们发出非常大声且严厉的吼叫声,连吼好几声,还把锋利的尾巴挥得呼呼作响,在旁边的废墟上连拍好几下,把废墟上的楼板都拍碎了,将楼板中的钢筋全露了出来。

两头幼崽这才垂头丧气地回头朝母青鳞兽跑去,还不时回头冲莫卿卿嗷嗷叫几声,惹得母青鳞兽又朝它们吼。

待两头幼崽跑到母青鳞兽身边,母青鳞兽把它们拱下废墟。废墟下传来“哗哗”的水响起,表示它们又进到水里。

母青鳞兽扭头看了眼莫卿卿,跃身跳下废墟走了。

莫卿卿挠挠下巴,费解地说:“我怎么觉得母青鳞兽在嫌弃我?”她随即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问:“它们是怎么活下来的?”

风倾然在母青鳞兽消失后才收回视线,深深地叹了口气,说:“祈祷我们不要遇到它们的同类吧。这青鳞兽的智商高得吓人。”她顿了下,说:“母青鳞兽身上油光泛亮,像是涂了层油。小莫,你还记得当时母青鳞兽被巨蟒卷中,是我们从楼上将油浇到它身上,再使它脱身出来杀死巨蟒的事吗?”

莫卿卿点头,说:“记得呀。”

风倾然说:“这母兽学会了在身上蹭油来抵挡巨蟒的蛟杀,它在身上蹭了油。它很难找到人类提炼的植物油,也就是说,它极有可能无师自通地用动物油,动物身上的脂肪替代了我们当时用在它身上的食用油。”

木筏上的几人全都怵然地看向风倾然。

莫卿卿惊讶地张了张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于是“哦”了声,没下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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