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葛沐逃过一劫,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就被一只手束缚住了后颈。
他一惊,挥着拳头就朝后面砸过去,但是被很快接住,随后,是一声带笑的熟悉声音响起:“怎么,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的?”

“阿姚姐姐!”

诸葛沐惊喜地转过身,一只胳膊被姚九歌抓着以保持平衡。许丞相已经顺着小门出了宫,所以现在诸葛沐也不用再刻意隐藏。

看着姚九歌带笑的模样,诸葛沐很惊喜地叫了一声,随后又疑惑道:“阿姚姐姐不是被皇兄带回去了吗?这么快就没事啦?”

姚九歌“嗯”了一声,随后道:“小王爷刚才可差点就被许丞相发现,下次再干偷听这种事情的时候,把自己的情绪收收好,明白吗?”

诸葛沐用力点头。

姚九歌看着诸葛沐懂事的模样,心里也舒了一口气,幸亏自己不甘心,想要再闯一次冰窖,否则也不会在半路碰到诸葛沐,若不是看诸葛沐捧着厚厚的医书的模样太好玩,她也不会偷偷跟在他后面。

那么方才,或许诸葛沐就已经被许丞相给发现。

诸葛沐毕竟年纪尚小,又常年不在宫内,很容易被人抓到疏漏。她很有理由相信,若是在方才诸葛沐被发现,许丞相一定会用尽所有手段解决掉这个小麻烦。

宫内每天都有人以千万种理由死去,明枪尚且不能防,更何况暗箭。

许丞相敢擅自进宫,就一定也有胆子杀人。

姚九歌想着,眼眸微冷,像是初雪刚下,碰到诸葛沐的目光,便又立刻转而返春。

“小王爷先回去吧,我跟上去看看。”

诸葛沐连忙拉住姚九歌,摇摇头,觉得很不妥道:“许丞相一定老奸巨猾的,就连这里有一道小门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一定已经将一切都安排好了,阿姚姐姐肯定查不到什么的。”

姚九歌摸了摸下巴,觉得诸葛沐言之有理。

“许丞相是东渤的重臣,可现在却想要伤害皇兄,想想觉得好难过。”

姚九歌看了一眼诸葛沐,挑了挑眉头。

其实站在屋檐之上能够很清楚地看见宫外的景象,但许丞相做事滴水不漏,他从小门而出,却似乎并没有走向前头,她对东渤地形不熟,也不太确定他按照什么路线去了哪里。

人生地不熟的,确实容易出事。

她只是比较在意许丞相究竟想做什么,之前听宋一提起过,许丞相的府中进了天浔的人,那么天浔应该是想寻求合作的。

这天浔到底是个什么国家,怎么老是动不动就求这合作那合作的,她心里默默吐槽,准备等有时间去趟天浔转转。

“小王爷担心你皇兄吗?”

“嗯……”

姚九歌故意激他,道:“可是你皇兄不支持你学医,还让你写一千字的检讨,你也不讨厌他吗?”

诸葛沐不太懂那么多的情绪,听姚九歌这么一讲,也只是有些疑惑地仰头想了想,然后很自然道:“可是他是我皇兄啊,为什么要讨厌啊,我们不是亲人吗?”

姚九歌一愣,没想到诸葛沐会说出这样的话。

她从无还下山,不管是大晁还是南尺,皇室亲情之淡薄简直让她叹为观止,别说是皇室了,拿她亲身经历来讲,亲情也在如今变的极为奢侈。

诸葛云深能得到诸葛沐这样的信任,真是有福气。

“小王爷,其实想知道更多的消息,还有另一条路。”

“什么?”

“百姓之口。”姚九歌挑眉,解释道:“千千万万百姓,不会每个人都惮于许丞相的权势,一定会有人说真话。”

“真的嘛。”

姚九歌点点头。

“反正你皇兄现在也还在气头上,咱们就当躲着他,怎么样?”

诸葛沐对这个提议感到万分的动心,但他还是震于诸葛云深的威慑,虽然十分想去,但还是有点犹豫。

姚九歌可不管这么多,眼看诸葛沐已经动心,她十分干脆地拎着他出了宫。并且很好心地跟他说若是日后诸葛云深问起来,就说是她掳出宫的。

不过两人一个是第一次来东渤,一个是从小生长在皇宫,只熟悉宫内与山上的布置,对之外的世界,却是一无所知。

酷热当头,街上却还是热闹非凡,打着伞的,捋着袖子露出胳膊的,皆而有之。

姚九歌眯着眼睛,将手挡在额上,以抵消热辣的阳光给双眼造成的压力。

诸葛沐贴心地拉着姚九歌站在宫外阴影处,面对熙熙攘攘的街道,有些迷茫。

“阿姚姐姐,咱们去哪儿啊?”

姚九歌以前不觉得自己有多怕热,自从进了东渤,却十足十变成了一个有太阳就躲,有阴影就停的怂货。

不过人嘛,随着环境的改变而切换脾气,这也是为了生存。

姚九歌替自己的怂找了一个很好的借口。

此时听见诸葛沐这么一说,慢悠悠道:“有什么茶楼啊酒楼啊赌坊啊之类的地方,都进去看看。”

“赌坊也要去吗?”

“自然。”

她看了一眼似懂非懂的诸葛沐,勾了勾唇角。其实还有一个地方没说。

纸醉金迷,美人在怀,温香软玉之时,人的嘴巴都会比平时松懈了许多。这种地方捞钱和捞消息都很快,不过诸葛沐还年幼,姚九歌自然不可能带着他去那种地方。

哪怕是为了打探消息,她也怕有些画面污了诸葛沐的眼。

两人贴着阴影处走了一会儿,终于碰到了一间茶楼,里头正好有说书正在侃侃而谈。

姚九歌一只脚都已经跨进去了,突然一顿,她看着诸葛沐,小声道:“带钱了吗?”

“为什么要带钱?”

姚九歌:“…”

扪心自问,在很久之前,秦疏白在旁边时,她也会发出类似的感慨。

为什么要带钱?日常生活又没有需要自己付钱的地方。

姚九歌无语望天,距离自己带钱的日子,已经遥远的将近几年前。她低头,又扶了一阵子额,终于还是决定放弃进入这种花钱的地方。

“小王爷,你是学医的,也不知道许丞相给了许玉萝什么药吗?”

诸葛沐摇摇头。

“不过许丞相看起来很自信,好像笃定了诸葛会娶许玉萝……”姚九歌毕竟是江湖出身,几句整理之下立刻知道了许丞相都给了什么药。

眼看姚九歌露出一抹猥琐的笑容,诸葛沐立即疑惑道:“阿姚姐姐,你想到什么了?”

“没什么,只是想到原来不管外表多么光鲜靓丽的人,都无可避免的有丑恶的行为,就觉得原来人啊,根本没什么区别。”

诸葛沐依然看着她。

姚九歌捏了捏他的脸,道:“什么三六九等,不都是一样的。”

日头渐渐上升,即便是在阴影处,也已经能感觉有灼热的热意袭来,即便她已经竭尽所能穿的够清凉了,但依然架不住日日升高的温度。

“阿姚姐姐,我肚子有点饿……”

姚九歌一愣。

她是在诸葛云深早朝时和诸葛沐在一起的,到现在突然出宫,算算看时辰,应该快到中午了吧。

可她没带钱啊。

姚九歌不禁回头望了一眼宫墙,抽了抽嘴角。

自己好不容易溜出宫,因为肚子饿又回去,就算诸葛云深不知道其中情况,但跟在她旁边的顾左顾右可是全程看着呢。

怎么想都觉得很丢人。

她若有所思地想从袖子中掏出点什么。

但她掏了半天,也只掏出了两样东西:金叶子和玄铁令。

姚九歌想了想,纠结地将金叶子重新收回去。强烈的直觉告诉她,若是在今日把金叶子用掉,日后可能会后悔一生。

而后悔一生的事情,姚九歌已经不想再经历第二次。

那么剩下的,就只有当初秦疏白给的玄铁令了。

秦疏白势力这么蛮横,说不准附近有酒楼暗地里是他的人?

姚九歌捏着玄铁令,决定先试试看运气,倒是诸葛沐疑惑地发出了质疑声:“阿姚姐姐,这东西当掉能值多少钱?”

“我也不太清楚……”

不过诸葛沐的话倒是提醒她了,玄铁令的用处其实她还不是很了解,可若是没用,还不如当掉来的实际。

她捏着玄铁令,正准备把东西当掉,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阵娇笑。

不,准确的说是带着点柔意的男性轻笑。

不一会儿,一个穿着粉色衣袍的男子就晃到了她面前。

这人皮肤白净,模样的确俊秀,可却带着点女气。而他身上所穿衣物更是绣满了花枝,不知道的,还以为什么花成精了。

姚九歌被他独特的形象给震惊地抽了抽嘴角。

这男子看了一眼玄铁令,显然有些意外这东西会在姚九歌手里,随后,他又感觉到另外两道熟悉的气息。

他有些讶异地打量了姚九歌一眼,道:“你是小白的女人?”

姚九歌一时没反应过来他说的是谁。

这男人又道:“能让顾左顾右这么甘心地跟着你,又有玄铁令,不是他的女人又是谁?”

姚九歌皱了皱眉头,很确定自己以前没见过这人,但看他的反应似乎和秦疏白相熟,而且关系应该不错。

这男人不等姚九歌回答,又道:“小白是不是很喜欢你?不然这玄铁令你能这么随便的就要当出去?除非你吃了狗胆了吧?”

说着说着,意思怎么变的好像在骂她了。

姚九歌一抽嘴角,将玄铁令收回袖中,问道:“你是谁?”

“柴凉。小白的好朋友。”

这名叫柴凉的男子笑的勾魂夺魄,比之女子,似乎都多了一丝妖媚,即便是浓艳如姚九歌,在他可以摆出的姿态面前,也稍显逊色。

姚九歌嘴角一抽,看着他的确娇媚地仿佛要成精了的模样,终于明白为什么秦疏白这么多年是为何不近女色了。

一个柴凉已经能比过所有女子,看久了柴凉,再看别人,都觉得稍显逊色。

“你想要当了玄铁令,要做什么?”

“肚子饿,没钱吃饭。”

柴凉有些意外,道:“小白呢?”

“回去赚钱了。”

姚九歌没法说明目前的情况,只能根据柴凉对自己的认定,随便扯了一个谎。果然,柴凉笑了起来。

果真是人比花娇,闭月羞花的奇男子。

姚九歌抽了抽嘴角。

柴凉笑够了,终于从袖中掏出一袋银子扔给了姚九歌,道:“我也是正好路过,顺手救了小白的玄铁令,真是算他运气好。”

姚九歌也认认真真地回答道:“这笔钱我会让狐狸还你的。”

柴凉问道:“谁是狐狸?”

姚九歌看了他一眼,道:“自然是你家小白。”

柴凉:“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手机用户请浏览阅读,更优质的阅读体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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